陆晚丞已然身死,那个人却未必。
乘船路南下,周围之景变换不断,由北方平原变成南方山峦,几日后,在浔阳渡口短暂停泊。
洪州时疫肆虐,他们船届时将不在洪州停留,故而要在离洪州日水程浔阳补充物资。
陆白朔问林清羽要不要上岸走走:“听闻浔阳茶饼乃是绝,林少君想不想尝尝?”
林清羽没太大兴趣,道:“不必,在船上等你们。”
大年初三,林清羽带着欢瞳和几个护卫,同陆白朔乘船南下。从京城走水路到临安,来回,最快也需要个月之久。他大概只能在路上过那上元佳节。
纵使此行是送葬,林清羽也未委屈自己。他租两艘两层大船,其中艘专门用来停放陆晚丞棺椁。
此刻正值过年走亲访友之际,京城渡口船只往来,人声嘈杂,林清羽扶着欢瞳上船。欢瞳远眺江天相接之处,感慨道:“几年前少爷离京游学,也走好长段时间水路,最怕坐船。”
将渡口还是这个渡口,人也还是这个人,变只是心境罢。林清羽这才想起欢瞳会晕船:“不若你还是回林府罢。”
“那怎行。”欢瞳笃定道,“少爷去哪,就跟去哪。”
“那买些给你带回来。”陆白朔道,“就当是那道‘浑羊殁忽’回礼……”当日他进京省亲,林清羽和陆晚丞便请他吃这道菜,“嘶,瞧这张嘴。”
陆白朔自觉失言,他不该在林清羽面前说这些。故人已去,追忆往昔只会徒增感伤,尤其还是在死者发妻面前。
好在林清羽没什特别反应:“那就劳烦六少爷多买份,也让晚丞尝尝。”
欢瞳晕船晕得厉害,想跟着下去缓上缓。林清羽道:“正好,你进城找家凶肆,让店家临时做块牌位,无须太精致,能用即可。”
欢瞳以为少爷要给小侯爷多设处灵位,问:“牌位
伙计抬着棺椁上船,陆晚丞生前能坐不站,能躺不坐,年出门次数屈指可数,出趟远门舟车劳顿,说是要他命也不为过。陆晚丞曾言疯才会出来找罪受,没想到最后死还要跟着他路颠簸。
切准备齐全后,船夫拔锚开船,船只离岸,人声渐息,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
刚退潮,江面平静无风,雾淡水云阔,朝阳铺水,亦能半江瑟瑟半江红。
“江景是不是还不错?”林清羽将陆晚丞灵位擦净摆好,“你若能回来,以后还是别太懒,常出去走走罢。”
林清羽还想再说些什,看到牌位上“陆晚丞之墓”几字,总觉得有些违和。自从在梦中见到那位穿着奇特少年,他再对着陆晚丞棺木,就会有这种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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