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嗤笑声,把他小动作看得清二楚——
“因为,以琴为友,绝不会为个不忠不孝不义之徒出卖朋友!”
年轻人言辞清楚铿锵,懂得中文人都露出震惊错愕视线。
宁明志僵在轮椅上,浑浊双眼瞪大许多,努力想要看清这个狂妄年轻人。
他直视宁明志,“和你毫无情义可言,不弹。”
静子愣在那儿,宁明志垂垂老矣脸色也不好看。
他听得出钟应说《战城南》,是沈聆首演时登台用雅韵奏响汉乐府。
沉睡许久将死躯壳,都快要被这首日夜思念、魂牵梦萦古曲唤醒,找回曾经青春年少高山流水。
可钟应他会、他能弹、他偏不弹,宁明志顿时心升困惑。
“手指伤。”
钟应打断静子解释,自己伸出手。
他修长莹白右手,指甲上凝固伤口暗红,着实刺眼,看就知道伤得不轻。
十指连心之痛,他语气却轻松如常。
“古琴都得十指拨弦,音随心动。缺右手指甲,就只能辅助义甲来弹奏。来日本之前,给朋友弹过沈先生《战城南》,声音终究是差点儿。”
定十分高兴。”
他声音低沉衰弱,和室外稍稍点儿响动,就能掩盖过去。
门外来群人。他们穿着和服低眉顺眼,搬进来张矮桌,还有张七弦琴。
琴与琴桌安放在钟应面前,宁明志意思不言而喻。
他说:“如果能再听听静笃琴音,那便是死而无憾。”
在日本事事顺心载宁大师,以为自己不中用叛逆女儿,游走中日五十来年,总算是有点儿用处。
但他看钟应态度,冷漠坚硬不为所动。
显然并未谈妥。
宁明志昏暗视线,瞥眼跪在旁边静子,忍住腔斥责。
他虚弱抬眸看向钟应,诚恳问道:“为什?”
静子脸色豁然开朗,误以为钟应想通,愿意为宁明志弹琴。
“差点儿没有关系,父亲想听,是琴中意,曲中情。”
她笑着对宁明志说道:“钟先生年纪轻轻天赋绝佳,就算借助义甲,弹奏必然也是天籁之音。”
她番夸奖,令宁明志喜上眉梢。
可惜,钟应讽刺笑道:“用义甲奏琴,自然是天籁。但是天籁之音得给有情有义人听,说手伤,依然能奏《战城南》,是想告诉你——”
钟应垂眸看着那张琴。
伏羲制式,桐木丝弦,漆色黝黑,应当是张年岁久远好琴。
可钟应岿然不动,站在原地,仿佛根本没有领悟到宁明志意思。
气氛有些凝滞,跪在地上静子忽然出声。
“父亲,钟先生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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