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西装,是最为俊朗文人,穿长衫,是最为优雅音乐家。
重逢时冯元庆,皮肤枯槁苍老,咧着干燥唇,戴着可笑黑色墨镜。
而墨镜后面,是遮不住镜框缝隙
旋律激昂慷慨《战马奔腾》,驱散书房压抑愁绪。
柏辉声惊人天赋,将首二胡曲,演绎出万马奔腾、刀枪剑戟硝烟味道。
这硝烟,是胜利烟火。
磁带泛着杂音,却盖不住气势决然弓弦动号角,震得整间书房笼罩在片欢天喜地、马嘶锣鸣庆贺之中。
贺缘声仔细聆听演奏,叹息声,才缓缓说道:
冯元庆终于说完日常琐事,给贺缘声介绍起可爱小师侄。
“辉声,给你师叔拉段《赛马》,让他听听你功底。”
“诶!”
少年人充满活力回应,击碎书房沉闷与凝重。
“师公,给师叔来段《战马奔腾》吧!刚学,他肯定还没听过!”
却没想到石沉大海,竟在中国清泠湖找不到冯元庆这个人,去中国商人也越来越少。
老人沉默盯着聊天磁带,安静许久重新说道:“托很多人,想过很多办法,如果不是忙着和人谈判希声交易,寻找希声踪迹,真该去趟中国。”
那些年惶恐不安,贺缘声重新提起,都充满悔恨。
他悠悠叹息道:“直到1978年春天,才收到这样盒磁带。”
录音机是朋友,磁带也是朋友。
“过两年,辉声来美国留学,师父叮嘱好好照顾他。又过五年,亲自送辉声回国,才知道师父失去联络那段时间发生什。”
漫长旅途,难熬又急切。
贺缘声终于在清泠湖,见到心心念念师父。
可惜,师父却再也见不到他。
贺缘声记忆中冯元庆,年轻英俊意气风发。
说完,二胡如战马奔腾弦声,便在沙沙沙杂音里,掀起片赤胆豪情。
钟应还没见过这雀跃柏老师。
仅仅是句话,仅仅是首曲子,他都像见到个青春洋溢少年,按下琴弦,甩出琴弓白马尾,奏响段骑兵战士英勇之曲。
他认识柏辉声时候,老师已经是沉着冷静中年人模样。
也许只有在老旧磁带里,才能听到他无忧无虑少年心性。
那时候越洋邮递容易弄丢,朋友亲自去清泠湖,亲自帮他带回来。
只不过,份录制在冬天声音,贺缘声第二年春天才收到。
但是,他很高兴。
很高兴师父切安好,也高兴师父有位朝气蓬勃徒孙。
贺缘声听着磁带机传来声音,他听许多年,早就能够背诵里面字字句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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