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在看《乐府诗集》。
他从小就看遗音雅社留存资料,里面内容大多是沈聆二十岁后撰写,语气格外学术。
这还是他第次见到年纪更轻、心性稚嫩躁动小沈聆。
本没多少页线装书,打开就能见到每首诗后面或多或少批注。
《景星》:甚好!
此时却发现事实和他想象截然不同。
钟应问道:“师父,你怎知道贝卢认得中文?”
樊成云走过去,捡起贝卢厚重日记,软封包绒质地,纸页翻起来有哗哗响动。
“平时和贝卢闲聊,提起诗句、名曲,他都不需要特地再翻译解释。偶尔送古籍或者字画,他也都照常收下,还能点评几句。”
“如果他不懂中文,应该是随时带着懂中文翻译。”
钟应去趟医院,贝卢情况加速恶化,莱恩显得十分高兴。
他不仅给出贝卢日记,还有些贝卢小心保存沈家资料。
钟应他们清点资料,发现贝卢保存全是沈聆早期读物。
《乐府诗集》《神奇秘谱》《汉书》,本本民国时期线装书,算不得什珍贵古籍,更不可能有沈聆研究心得。
箱箱资料、日记搬进来,堆满酒店落脚空隙。
《箜篌谣》:知音难寻,贵在交心。
《战城南》:思及朝廷、z.府愚昧无知,割地赔款,向列强低头,是便要揭竿而起,学太平!
钟应看得笑出声,他不由自主去翻看出版日期:民国十六年。
那时候沈聆约莫十五十六,心怀赤忱,从这句话批注,都能感受到他藏在心底少年不知愁快意恩仇。
钟应
樊成云想想,推测道,“至少,应该学过最简单识字。”
“至于沈先生信……”
他捧着日记,盯着里面意大利字句,长长叹息,“恐怕他也是反复品读,欺骗自己这是跨海友谊证明,几十年过去,自己都信。”
酒店房间安静,师徒两人各坐边,慢慢翻看莱恩送来东西。
十弦琴端正摆放在靠窗位置,安静聆听着纸页翻动声音,沐浴着意大利耀眼阳光。
钟应拿出本随手翻看,就见到字里行间稚嫩笔迹,足够证明写下这些注释沈聆,当时年岁不大。
他奇怪问道:“虽然这些都是沈先生书,但是里面全是中文,字迹跟沈先生也不样,贝卢为什不放到博物馆去?直接说自己淘到民国旧书好。”
樊成云听,笑道:“也许是他自己留着想看,他认得沈先生写中文。”
钟应诧异看着师父。
他以为贝卢看不懂沈先生书信,才会始终相信民国大使翻译,编造自欺欺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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