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站在病房,眼前是慌乱白色,耳边是低声议论和啜泣。
他想到,却是沈聆最后篇日记。
那是沈聆绝笔,也是沈聆遗书——
“前线节节胜利,小叔荣升师长,继续在部队参
“贝卢,你快死。你死也见不到沈先生。”
钟应不介意周围诧异看他贝卢亲属和医生护士,笑着祝福贝卢,“因为他会在天堂,而你会下地狱。”
贝卢眼睛震惊般眨眨,流下数串泪水,发出模糊不清呜呜声。
医生护士敬业围上去,紧张检查他各项指数。
钟应退到边,只听见呓语般断断续续声音。
“师父告诉,当初爷爷想很多办法,都没能见到你,更没机会见到雅韵。”
“二十年前,爷爷是个毫无名气斫琴师,师父也只是名声平平演奏者。”
“他们为见到你,精于钻营,结交朋友,想尽所有能够想到办法,在遥远中国不断去询问来过音乐剧院,为你演奏过音乐家——”
“哈里森.贝卢,到底喜欢什样乐曲?”
远在钟应出生之前,早就有许多人为张琴付出数不尽努力。
那个叫林望归斫琴师,第次登门,将来意五十说出来。
他听管家转达后,惊恐又心虚,急切找到张相似烂木头,放出自己从拍卖行买回雅韵消息。
谁知道,没几年林望归又来。
他说很多斫琴技巧,说人就像古琴,树老心不老,十弦琴是千年乌木斫制,不可能损毁如此严重,他努力证明自己是修复雅韵最佳人选。
他想亲自为沈聆修复雅韵。
“原谅,沈聆,原谅,中国人……”
哈里森.贝卢要死。
钟应没有丝毫怜悯。
他活得够久,比任何人拥有雅韵时间都要长。
但他永远不是沈聆知音,因为他永远不会知道沈聆临终前期望。
为躺在病床上这个无耻可恶老人,详细研究制定完美计划,次又次不断练习。
从樊成云名声大振,到樊成云接二连三拒绝意大利音乐剧院邀约,都经过精心规划。
二十年、十四年、十年、五年。
有人没法见到计划结果,溘然辞世,有人小心翼翼,砥砺前行。
他们都没有钟应眼前贝卢幸运。
可他越说,贝卢越害怕。
因为林望归懂琴,懂沈聆,懂遗音雅社。
这样人只要碰碰假琴,就知道他做什,就知道他是骗走沈家财物不肯归还!
贝卢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流泪,嘴巴微微张开,只有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钟应居高临下看他,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唯有无止境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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