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颤未止,钟应右手指尖勾挑,逐轮弦,左手依次滑过十弦,以振索鸣铃之势,弹雅韵沉睡之音。
多梅尼克看得心惊肉跳,出声提醒道:“钟应……”
钟应头也没抬,气定神闲地继续按弦,语气非常专业说道:“这琴琴弦松散,应该很久没人弹奏过,虽然没有淤积灰尘,但半箱式琴身需要好好清理。还有这弦音调——”
他连续掐起琴弦,几个泼剌,扫出阵动听旋律,接着短促触弦,作寒鸦啄雪双弹,透出十弦琴独具特色泠泠琴声。
多梅尼克认真听,贝卢如临大敌般死死盯着,谁也没有阻止他。
收藏室正中间,那张“仿制”十弦琴,静静躺在琴桌上。
在古琴与字画环绕之中,漆黑乌木透着鹿角霜生漆独特光泽,十根冰弦反射出与众不同柔和光亮,比钟应在清泠湖博物馆见到仿制琴更显厚重。
他步伐轻快靠近,唯恐打扰雅韵休憩。
这张琴浑身布满蛇鳞,琴尾点缀着梅花纹路,确实和清泠湖那张如出辙,就算摆放在起,都无法从外观上轻易辨别出真假。
但雅韵就是雅韵,全世界仅存张千年十弦。
就是雅韵。发誓,那是世上最美琴音,也是这辈子最美好回忆,无论多少年过去,都无法忘记。”
老人因为有人知道沈聆,而感到快乐和开心。
钟应只觉得痛苦。
他清楚知道,沈聆并不认识贝卢。
沈聆又怎可能,为个根本不认识人特地弹琴,成为朋友。
哪怕是相同乌木、相同冰弦,也仿造不出沈聆亲手弹过旷古遗音。
钟应不管不顾,抬手就悬于雅韵弦上,先剔再挑,两弦俱震,发出“铮!”声响动。
“你做什!”贝卢骤然,bao怒,年迈身躯几乎要从轮椅上跳起来!
钟应垂眸不理,在他面前贝卢,不过是个不值得询问偷盗者。
他自顾自抬手又是猱,琴声持续回荡,沉音入木,发出他日思夜想古朴木鱼之声,久久回荡如撞木钟。
可贝卢显然兴奋起来,之前排斥、质疑钟应不够资格严肃神情,都为沈聆收敛。
他举起手招招,近乎急切催促道:“孩子,你确实是适合帮调弦人选。快来帮看看琴,它正好是找人仿造十弦雅韵,制作新琴,你定会喜欢它。”
钟应听到雅韵仿制琴,也顾不得去争论墙上书信真假,快步跟随着轮椅,走进豁然开朗收藏室。
收藏室安静宽阔,墙上悬挂着无数古琴、无数字画作为装饰。
他走进去,还以为来到国内琴行,充满琴棋书画幽静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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