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雨伦敦气温确比钱塘市低些,凌晨停机坪亮着孤单灯,零零散散停几辆车,傅施阅臂间挂着浅灰色大衣,大步走进神情肃穆人群中,有人拉开后座车门,即将上车之际,他偏过脸,“让他自然醒,然后送他去找周勉。”
说罢,头也不回上车,漆黑油亮轿车组成车队飞速穿梭在公路上。
医院冷冷清清,值夜班护士好奇地打量行人,领头男人穿着精致绅士,身高挺拔,鼻梁架着斯斯文文眼镜,铂金眼镜链闪着细碎光,临进重症病房前,他止住脚步,像是觉得碍事般,把那副眼镜摘下来,随手丢给身后人,大步走进去。
有两年时间,傅施阅没有见到方建修,上次见面还是某个慈善晚宴偶然碰见,方建修带着太太和孩子,推杯换盏,纸醉金迷,俨然副上流社会成功人士,谁能想到三十年前,这是个大山里出来穷小子?
手术麻药已经褪去,方建修见到他脸,满是伤痕面孔大惊失色,手脚并用挣扎着要起身,可是他再也使唤不自己手脚,只能像个蠕虫样可怜地挪动几下脑袋。
冽结成冰。
林斐迷迷蒙蒙想东想西,听到傅施阅念完最后个单词,又轻声说句,“乖。”
疲倦感觉排山倒海而来,不知什时候睡着。
傅施阅就这静静地看着他,四周安静只剩下林斐绵长呼吸,恬静表情像小孩子似,松软地发梢耷下,露出侧清亮耳钉,傅施阅指腹在上面饶有兴趣地摩挲几下,把耳钉戴这乖,只有林斐。
他拎个绵软抱枕,垫在林斐脑袋下,让小朋友睡更舒适,拿着手机拨通电话。
傅施阅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姿态放松闲适,如同欣赏世界名画似闲情逸致。
“你要干什!”方建修粗重地喘息着,费力地想要抬起手,按铃求救。
傅施阅站直身体,很体贴帮他按呼叫器,嘴角微微勾勾,“送辆轮椅过来,父亲想去看看妻儿遗体。”
方建修脸上血色褪干二净,隐约意识到他想做什,声嘶力竭地喊道:“不去,你离远点!”
“傅先生……”电话那头声音焦急又忧虑。
“嗯,情况如何?”
那头迟疑下,小心翼翼地说:“医院宣告夫人和少爷死亡,老爷落地时候伤到脊椎,刚做完手术,医生说按照目前情况,基本上是瘫痪。”
“不用做遗体收敛,切来处理。”傅施阅言简意赅,平静如水。
等到电话挂,那头助理擦擦头冷汗,给老板报丧吃力不讨好,他难过你害怕,他不难过,你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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