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常常不得不向统让步:同样步伐和言词,同样衣着装扮,同样姿态、威严、风度、微笑、寒喧、礼貌、举止、分寸,同样功能、指标、效率、交配、姿势、程序、繁殖、睡去和醒来、进食和排泄、生存和死亡……不越雷池,循规蹈矩。们被统得就像批批刚出厂或已经报废器材,被简化得就像钟表,亿万只钟表,缺哪只也不影响天注定是24小时。们已无异于“机器人”,可F医生他还在寻找制造它们方法。
什才能使们成为人?什才能使们生命得以扩展?什才能使们独特?使们不是批中个,而是独特个,不可顶替个,因而是不可抹煞个?唯有欲望和梦想!
欲望和梦想,把们引领进片虚幻、空白,和不确定真实,片自由无限可能之域。
看重们独特吧,看重它,感谢它,爱戴它乃至崇拜它吧。在‘独特’不可能被‘统’接受地方,在‘独特’不甘就范之时,‘独特’开辟出梦想之门。无数可能之门,和无数可能之路。‘独特’走进这些门,走上这些门里这些路。这些路可能永远互不再相交。可是倘其旦相交,们便走进爱情,唯其旦相交们才可能真正得到爱情。
是谁想出这种折磨?
人替你们走进苦难,走进罪恶和“枪林弹雨”,你们才是纯洁与和平。
人在你们乐园外面眺望,你们自由才在那羡慕中成为美丽。
你们不知道。或者像上帝样,不理睬。
以致床上这两匹走出乐园动物,要逃离心魂,逃离历史,逃进没有过去和未来现在。要把那条蛇礼物呕吐出来。在交媾迷狂和忘怯中,把那果子还给上帝,回到荒莽乐园去。
但是办不到。
因而焦灼,忧虑,思念,祈祷,在黑夜里写作。从罪恶和“枪林弹雨”,眺望自由平安。
眺望乐园。
乐园里阳光明媚。写作却是黑夜。
如果你看书,本名叫作“务虚笔记”书,你也就走进写作之夜。你谈论它,指责它,轻蔑它,嘲笑它,唾弃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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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不到。写作之夜是其证明。
所有写作之夜,雨雪风霜,都在想:写作何用?
写作,就是为生命重量不被轻轻抹去。让过去和未来沉沉地存在,肩上和心里感到它们重量,甚至压迫,甚至刺痛。现在才能存在。现在才能往来于过去和未来,成为梦想。
(F医生终有天会发现,人比“机器人”所多,唯有欲望。过去和未来无穷地相联、组合、演变……那就是梦想,就是人独特,以及每个人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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