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WR说:“噢,不,还有些别事。”
他向她伸出手来。给人印象是:要补上多年前分别时,由于年少无知而忽视个礼节。
他们握手告别。
她手又在他手里,这是她在所有昨天里都在等待。
“可,这是为什?”O终于说,终于含着泪问出声音。
“不知道?怎?”
“它丢。”
“怎会丢,它不会走丢呀?”
“有天它没有回来,就再也没回来。”
“什时候?”
译语言。
他们在那道透明高墙两边站着,客客气气说些无关痛痒话,保持着个固定距离,那距离便是那高墙厚度,但要测量这厚度不能用尺寸而要用年月,要用被苦难浸泡得面目全非年月。
“伯父,他还好吗?”
“还好。”
“伯母呢?”
“会去,”他说,“总要去看看伯父伯母。
O看着WR,摇摇头:“很久。”
直到夕阳在河面上荡漾起灿烂血色,鸽群又在狭窄暮天里飘动起耀眼洁白,O才有些怀疑:可以盼望个人从遥远地方回来,但是可以盼望个人从漫长昨天里回来吗?从遥远地方回来那毕竟是容易,但从漫长昨天里回来那可能吗?血色夕阳和雪白鸽群下面,O渐渐明白:当她在漫长昨天期盼着与WR重逢之时,漫长昨天正在把WR引向别处。因而时隔多年,在这河岸上又个盛夏里,他们就像南北和东西两条路正通过立交桥交叉点,这只是个抽象汇合并没有具体地重逢。
他们站在当年那座小石桥所在地方,站在如今这座钢筋水泥大桥旁边,直到夜色将临。
“你还,”O抱着最后希望问,“过桥去吗?”
过桥,WR知道就会找到那个小油盐店。在遥远罕为人知地方和漫长罕为人知昨天,他曾经多少次梦见过那个小油盐店呀,梦见那间座南朝北门面、斑驳门窗和柜台,梦见老掌柜把长柄木提探进油桶时发出浑厚响声……梦见他快乐地转身跑出店门,朝那座美丽房子张望……但是没有,在梦里不仅没有少女O,而且也没有那座美丽房子,那座房子已经拆毁仿佛晚霞已经消失,惟残砖断瓦之中荒草飘摇……可现在,只要过桥,顺着东拐西弯小胡同走会儿,WR知道,就又能看见那座美丽房子,它依旧坐落在那儿,像是在等待他归来,像是在为他精心地保存着段幸福快乐时光。
“也好。她退休。”
“伯父也退休吗?”
“没有,他还没有。”
“那只猫呢,还活着?”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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