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间屋子里,另些人陪伴着画家。画家动不动地坐着,脸色并不见得比他妻子好,但目光比死者多着困惑。感到,那困惑之深,倘不走向疯狂,就势必走向与日俱增茫然。
两间屋子里,人们站成两个孤,分别围着那两个默不作声人。
很久,两个弧才有所松散、变形、无序地游移。
两间屋子里还有走廊里,几乎看不见墙壁,到处都挂满画家作品。F医生顾不上看那些画作,但还是能感到它动荡——说不清具体在哪儿,总有缕缕彻骨冷色似乎在飘展,就便闷热夏夜也不能抵消它。
正是年中最热季节,屋里人又多,虽已是后半夜,仍然不见凉爽。窗户都开着,偶尔飘进来
“会不会是安眠药?”回答人再向画家那边望眼,画家仍无反应。
“不,不可能。”F医生说,“没有那厉害安眠药。”
F医生环视四周,在纸篓里捡起个小玻璃瓶。“这个小瓶子刚才就在这儿吗?不是你们谁丢吧?”
众人摇头。
小玻璃瓶上没有标志。F拧开瓶盖,嗅嗅,在桌上铺张纸,把瓶子倒过来上面嗑几下,掉落出几片什什东西碎屑。F用摄子夹起片碎屑,凑近灯下看很久,然后又装进那个小玻璃瓶。
14
在印象里,深夜。被阵急促喊声和捶门声叫醒那个医生,就是F医生。
闷热夏夜,急救车到来之前,惊惶失措人们忽然想起那个医生,想,他会不会就是F医生?
据说位住在邻近医生,匆忙赶来,推开众人直奔画家妻子床前,指望能从死亡手中把她抢出来。当听到这个传闻,眼前立刻浮现出F医生雪白头发。因而在写作之夜,那个匆忙赶来医生就是F:四十七、八岁,满头白发。
但是已经太晚。
“她是做什工作?”F医生问。
有人回答:“教师。”
“教生物?”
“不,教历史。”
F医生没再说什,像所有在场人样束手无策地站着。F仅比其他人多知道件事:她是真想死,其赴死之心由来已久。
F摸摸画家妻子脉博,看看她眼睛……其实F医生刚触到她身体就已明白,晚,切都太晚。可以肯定,她已经把她想做事做成:瞳孔散大,心动消失,体温会儿比会儿更低下去。F医生用秒钟时间又注视下那张美丽而苍白脸,然后转身离开床前。
“多久?”F医生问。
有人回答:“听说十几分钟前还是好好。”
回答人向另间屋里张望下,画家坐在那边声不响。
“她吃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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