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习惯,不在现场抄录什,只在当天晚上回到旅舍后才关起门来专心写作。记得在兰州曾长时间住在个极简陋小招待所里,简陋到上厕所要走很远路。当地位年长文人范克峻先生读过不少学术著作,又看到行李简薄,便送来支圆珠笔和两叠稿纸。这种圆珠笔笔杆较粗,比为爸爸写“交代”
泞中描划出个庞大学术构建。
与这个学术构建相比,后来完成很多学术著作,虽然更为著名,却失去份不惜赴死生命力度。
五
由于在灾难中表现,灾难过去之后全院三次民意测验均名列第,被破格提升为院长。
连个小组长也没有做过,却成为国家重点艺术高校第领导者,这似乎像是坐“火箭”,但却是十年信任沉淀。全院教师和职工看整整十年,有事当时没有看明白,后来也终于明白,例如,次次鬼鬼祟祟地消失在外文书库原因。
灾难中形象往往会传播得很广,当时社会声望已远远超出学院,被选为整个上海市中文专业教授评审组组长,兼艺术专业教授评审组组长。每次评审,们对那些在灾难岁月投机取巧、丧失天良文人都断然予以否定。于是,又拿起那支笔,次次重重地写下否定结论,又浓浓地签上自己名。那支笔在当时,几乎成法官敲下那个锤子,响亮、果敢、权威、无可争议。
这就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那时说得上仕途畅达,官运亨通。已经是全国最年轻高校校长,却还常有北京和上海高官竭力要把拉进更高权力圈子,这在当时很容易。于是,有次次长谈,次次规劝。这些高官,后来都成非常显赫领导人。但是,太明白笔秉性。它虽然也有能力继续成为更大法官锤子,但它显然并不愿意。
于是,在上上下下万分惊愕中辞职。辞二十三次,才被勉强批准。然后,穿上件灰色薄棉袄,去甘肃高原,开始踏访公元七世纪唐朝。
当年寻找古迹,需要长时间步行,而那些路并不好走。在去阳关半道上,几度蹲下身去察看坟丘密布古战场,把插在裤袋口上旧钢笔弄丢。那支旧钢笔不值什钱,但正是它,在辞职前反复搓弄,它总是顽强地告诉,只愿意把名字签在文章上,而不是文件上。
既然它对有点重要,还在沙原上找会儿。但那地方太开阔、太芜杂,当然找不到。转念想也释然:这支笔是陪很久老朋友,从现在起,就代表陪陪千多年前远戍将士和边塞诗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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