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听又有点迷糊。这是故意,新加坡官场话语总是太刻板,想用长长时间魔棍把谈话气氛搅活跃些。尽管随口说出内容,都没有错。
黄佐临先生在那个国际会议上作演讲。主持人报他名字,全场起立鼓掌。他站起来走向演讲台,颀长身材,银白头发,稳健步履,种世界级优雅。
他开口,标准伦敦英语,语速不快,用词讲究,略带幽默,音色圆润,婉转堂皇。全场肃静,就像在聆听来自天国指令。
在高层学术文化界,人们看重是这位演讲者本人,并不在乎他国籍归属。西方那些著名文化巨匠,大家都知道他们作品、学派、观点,却常常说不准他们是哪国人。就说黄佐临先生老师萧伯纳吧,究竟该算是爱尔兰人,还是英国人?毕加索,是西班牙人,还是法国人?爱因斯坦呢?……在文化上,伟大,总是表现为跨疆越界。这想,再回头细细审视会场里听众,果然发现,大家都不分国籍地成台上这位优雅长者虔诚学生。谁能相信,这位长者刚从中国“w.g”灾难中走出?
那就请随意听几句吧——
件事与黄佐临先生通次长途电话,他说,稍感犹豫不是身体,而是不知道这个会议“内在等级”。
说:“已经试探过,来吧。”他就由女儿黄晓芹陪着,来。
这下轰动那个国际会议,也轰动新加坡。
新加坡外交部长恭敬拜见他,第句就问:“您什时候来过新加坡?”
黄佐临先生回答:“六十年前。”
在布莱希特之后,荒诞派把他宏大哲理推向条条小巷子,好像走不通,却走通……
他平静地说,台下都在埋头刷刷地记。
在演出方式上,请注意在戈登克雷他们“整体戏剧”之后“贫困戏剧”,特别看重格洛道夫斯基。最近这几年,最有学术含量是戏剧人类学。中心,已从英国、波兰移到美国,纽约大学理查·谢克纳论述得不错,但实验不及欧洲……
外交部长很年轻,他把“六十年前”听成“六十年代”。这已使他觉得非常遥远,说:“六十年代?这离现在已经二十多年,真是太久太久!”
黄佐临先生笑,说:“请您把时间再往前推四十年。”
部长迷糊,却以为是眼前老人迷糊。随即解释道:“黄先生于公元九二五年到英国留学,路过新加坡。”
“六十年前?”部长终于搞清楚,却受惊吓。
又接着说:“他到英国师从萧伯纳,那时,这位文豪刚刚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等到告别时候,萧伯纳已经八十岁。”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