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另边传来裴徊光漫不经心声音:“娘娘羡慕自己婢女吗?”
沈茴慢吞吞地抿起唇,想起昨晚裴徊光说话——“恐怕要让娘娘失望。咱家残缺可不是刀师父割出来,而是自己切。啧,娘娘应当相信咱家刀工。”
好半晌,沈茴慢吞吞地摇摇头。
她往前走,站在屏风面前,伸手去摸屏风上他影子,低声问:“疼不疼呀?”
每每沐浴之后,立在镜前欣赏着自己残缺。
沈茴半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往楼下走。她裙子弄脏,于是从衣橱里翻出裴徊光件大氅裹在身上,衣摆长长拖在地面。
她走到盥室面前,见里面亮着灯,知裴徊光在里面。她眯着眼睛还很困顿地委屈开口:“撞到床角,又扯到伤口。”
她好像在怪他半夜将她丢下,不陪着她睡。
裴徊光好像没听见样,目光仍凝在铜镜上。
在每两个十五之夜中途,再念那邪功。
黑色雾气在裴徊光周身缓缓萦绕。
所谓邪功,赐予他不属于人力量,自然也要将他变成非人鬼。
·
裴徊光在冰水中泡半个时辰,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漆色眼眸毫无情绪波澜,玉白面庞,没有表情时仿佛也没属于人悲喜。
沈茴犹豫会儿,伸手推开盥室门。
“吱呀”声响,屏风隔视线。
沈茴望着屏风上映出裴徊光身影,隐约辨出他未穿衣。屏风边隐约可以看见铜镜角。
——他在看自己?
沈茴惊讶地檀口微张。
他从冰水中迈出来,并没有急着去擦身上水渍。
而是任由湿漉漉水滴沿着他肌理,缓缓滴落。
裴徊光扯开布帘。布帘之后是面可以照全身高瘦铜镜。
阉人大抵都羞于自己残缺。
偏裴徊光不管是在京城沧青阁,还是来这里,裴徊光都交代人在盥室里准备这样面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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