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沈茴先是掀开被子查看自己衣裙,发现仍旧整整齐齐,才转头望向床侧。床侧空无人,连玉枕都是昨天晚上她摆地方。
裴徊光夜没有上来?
沈茴在床榻上呆坐会儿,挪下床往楼下去。她刚走到六楼,看见裴徊光正从五楼上来。
那个叫顺岁小太监跟在他身后。
沈茴停下脚步,站在第三极楼梯上面。
·
那块和田黑玉玉料油糯细腻,色泽浓郁,置于裴徊光清隽修长白指间,越发显得如墨似炭。
沈茴转过头不想看。点都不想看那块破石头。
她整理裙子,生气地起身往外走。
“娘娘去哪里?”裴徊光问话时,目光落在掌中把玩黑玉上,欣赏着。
起风,冬日里呼啸北风叫嚣着灌在墙上窗户上。沈茴听着外面击敲窗户风声,脸色发白,身子晃颤着。
裴徊光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方桌上打磨玉戒器具。他忽然转头望过来,说:“娘娘莫乱动,玉料滑顺,当心不宜取出。”
沈茴果真不敢再动,僵坐着。
她脑海当中果然浮现那块黑玉取不出来场景。倘若取不出来怎办?她脑子里又浮现太医院那群太医们个个全部赶过来,然后……
沈茴咬咬唇,把委屈憋回去。
裴徊光看沈茴眼便收回视线,径自去玉石长案后面盒子里取出封信来,交给顺岁。顺岁毕恭毕敬地接过来,又脚步轻快地往楼下去。
只远远地瞥,沈茴看见信封上文字是她不认识胡人文字。沈茴愣下,暗暗琢磨会儿。裴徊光难道和胡人还有交往?沈茴觉得这可是个重大发现
“暖榻!”沈茴咬牙切齿。
沈茴头也不回地往楼上去,把木梯踩地蹬蹬响。她口气进七楼寝屋,站在屋子当中动不动好会儿,才闷声往床榻去,泄气般扯开叠好被子给铺好,又自己钻进被子里,愣愣望着屋顶。
她捏着被角往上提,身子往下滑,将脸也埋在被子里,只柔顺长发从素色被子下露出些许来。
沈茴自然是睡不着。她将自己藏在被子里,胡思乱想好通,到后半夜,当真除自己气息再也听不见旁声音。她不辨时辰,只隐约觉得似快要天亮,终究不敌困意,睡过去。
没有睡好。
她恨恨瞪着裴徊光准备打磨玉戒背影,从未骂过人她在心里默默骂句:死太监。
原来骂人确能舒缓些愤恨。
沈茴在心里默默继续骂下去:死太监、死太监、死太监、死太监……你、你等煜儿长大,看不扒你皮抽你筋把你大卸八块……
他说两刻钟。
两刻钟怎这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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