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惊愕地望着上司,表情就像恐怖片里的主角,定格在初见恶鬼时的那一帧,“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阿隆翻过明信片,金阁寺在远处,如同葬礼上纸糊的祭品,站在镜头前的,是妻子惨白发绿的脸。阿隆胡乱地把卡片揉作一团,大声吼道:“这破公司没法待了,到处都是蠢货!你们别他妈在老子眼前晃了行不行?滚啊!”
既然已经骂得人尽皆知,自然无人挽留,即便如此,辞职的流程还是持续了将近两周。
这下完事了,公司地址跟自己再也没有关系了,邮局送去只会查无此人,管你
坐在位子上,没有人在意他的迟到——很好,和往常一样。阿隆看着忙得不可开交的下属们,想到自己白天工作无聊,夜晚声色犬马,不禁叹了口气。
“组长,叹什么气?”一名下属抱着一沓杂志走过来。
“没什么。”阿隆摆摆手。
“对了,组长……”那人从杂志间抽出一张卡片,“有你的明信片。”
妻子的明信片。
好自己的身心,准备重回夜场,去收割那些春心萌动的小白兔。但当他漫不经心地翻开夹在信件堆里的明信片的时候,那熟悉的字体又照着他的脑门打了一棍——
隆:
听说谁要是淹没在天使之城,就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日期在一周前,这个邮戳阿隆认得,是泰国曼谷,背后的照片是一尊佛像,一双细长的眼睛像是嘲笑一样地盯着阿隆,疑似妻子的女人跪在它面前。
所以,她又跑去泰国了吗?
隆:
金阁寺看起来好没真实感,就像纸糊的一样,不信你看背面。
日本,京都,时间一周前。
“谁让你拿过来的?!”阿隆猛地站起来,劈头盖脸地大声质问对方,“你也不怕齁死啊,要你管这些闲事?”
周围的人胆子大的回头看一眼,毕竟这么大声地讲脏话在公司里并不常见;胆子小的低着头,“噼噼啪啪”地敲键盘,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阿隆想象不出一具尸体如何跑到泰国,捂住脑袋上的窟窿的是左手还是右手?脑浆洒在邻座衣服上了,她有没有跟人说对不起?请人拍照的时候,有没有先把脸上的血擦干净?
阿隆感到一阵恶心,这个女人,活着的时候给我添堵,死了还不让人安心。
于是,他跟前台的姑娘们说,以后只要是寄给我的明信片,一概不收,更不要通知我。姑娘们自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见他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也只好点点头。
阿隆交代完毕,觉得不会再被这破事打扰,心情好了不少,顺手将明信片撕成了碎片。
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三分钟,阿隆还在回味昨晚那个女人腰眼上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