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述安回身之时，忽然想起，去年九月，他也是这样，手执
道圣旨，带着亲兵抄
云阳侯府……
他眼瞧着沈姌路追到大理寺，翻身下马，躬身求他，要见云阳侯最后面。
他未应，她也崩溃跪下，眼里明明蓄满泪水，却不曾落下。
他第次见她，她从马车上下来，身贵气，明媚摄人，他坐在她身边，她也瞧不见他。
他第二次见他，她正盯着贡院榜单上李棣
名字瞧，他站在她身后，回头时踩他脚。
时之间，孙府女眷抱头窜逃。
周述安站在尚书府门前，低声道：“尸体完整吗？”
楚道：“完整。”
“交给仵作验尸，看看有无他杀痕迹，若是有必要，剖尸亦可。”
“你敢！你不许碰
阿耶！他没有罪！他是被陷害！”孙宓红着眼睛对周述安嘶吼。
亲为何不叫李棣去做？”
“李棣个寒门之子，能有什
根基？”许皇后顿，道：“况且，李棣是狼啊，此事若是经他手，哪怕你以李家上下所有人命相威胁，也是无用。”
六皇子默半晌，颔首道：“母亲早些休息，儿子这便回去。”
许皇后“嗯”声，随后甩袖子，对公公道：“好好安置孙家人，别亏待他们。”
——
他第三次见她，他身居高位，她已为人妻，四目相对时，却仍被那绝望神情，轻易地敲碎孤傲脊梁。
寒风肆意，鹅毛般大雪叠落在她肩上，他将油伞倾斜，罩在她身上，同她说，“李夫人，你回吧。”
回吧。
听闻你郎君爱你疼你，想必日后，不会叫你受委屈。
思及此，周述安轻笑，
“带走。”
微风吹过他英俊清朗面庞，他表情和他锋锐轮廓样，看着眼前人们脸上写满凄凉、惶恐，半丝同情都没有。
大理寺狱里哭喊声，十年如日，从不间断。有人含冤入狱，有人咎由自取，他甚至记不清，这是他抄第几位*员府邸。
孙宓绕至周述安面前，直直地跪下去，“小女求求您，不要给阿耶剖尸。”
孙宓见人将孙正荃尸体已经裹上，崩溃大哭，扑过去道：“求求你，求求你，让再看眼。”
天空泛起鱼肚白，乳白色浓雾渐渐升起，将整个长安笼上股郁色，霎时阵风吹来，雾气飞散，飘远，消失于尚书府上空……
小太监宣读完圣旨，周述安带领七十多位亲兵抄孙尚书府。
亲兵冲进书房，回头厉声道：“周大人！罪臣孙正荃自尽，案上只留封认罪书。”
孙宓闻言，双瞳瞪大，冲进书失声尖叫，声声阿耶，如泣如诉。
孙夫人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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