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是他心魔深处,裴寂心知肚明。
失去意识之前,他亲眼见到宁宁头也不回地离开,径直奔往崖顶株灵植。他虽然认不出那究竟是何物,然而有黑
宁宁上前步:“……裴寂?”
他眼底比周遭黑暗更深,淡声开口时,语气里携嘲弄讽刺嗤笑:“这招不管用,你不必煞费苦心。”
什不管用,什煞费苦心?
宁宁没反应过来,又听他继续道:“幻象与人……终究不同。”
哦,原来他以为她是心魔产生幻影。
所以裴寂才总是那样冷冰冰凶巴巴模样。
自幼时起就占据内心卑怯与自厌将他牢牢禁锢,裴寂不懂得如何与旁人相处,更不觉得会有人愿意接近他。
这是裴寂心魔。
歇斯底里咒骂犹然回荡在耳畔,毫无征兆地,眼前画面忽然黯。
女人与男孩都于瞬息之间不见踪影,宁宁不明白发生何事,茫然掀起眼睛,打量周遭景象。
到信息来源,只有娘亲每日说话。
裴寂就是在如此深沉恶意里,天又天地苦熬。
那些怨毒诅咒与辱骂被深深印刻在心底,他怎能不觉得,自己是个不为世人所容怪物。
原来比起这个女人,他最为厌恶,是自己。
宁宁半阖眼睛,不愿去看裴寂身上越来越多血痕与伤疤,却又忍不住将视线流连在他身上,心口止不住地发涩。
——可明明她就是本人啊!裴寂这个笨蛋!她和她自己哪来不同!
他模样冷漠又正经,宁宁好气又好笑,心里涌起股逗弄心思,顺着裴寂意思问:“哪里有不同?”
黑衣少年抿唇,双目犹如波澜不惊古井,皱着眉看她。
“她……”
他喉结轻轻动,听不出语气里蕴藏情绪:“她不会到这里来。”
四周又成最开始那片昏黑,黑暗无边无际,在整个空间内肆意蔓延伸展,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也正是在这时,宁宁见到道修长笔挺身影。
裴寂定定立在不远处,神色冷淡注视着她,触碰到宁宁视线时,郁郁皱眉。
好奇怪。
这完全是看陌生人目光,甚至带点浅浅厌烦,与他平日里眼神完全不样。
她知道接下来剧情。
后来待他娘亲重病身亡,裴寂没枷锁,开始懵懵懂懂地流浪闯荡。他对外界无所知,走得磕磕撞撞,有时身体里魔气无法控制,常在深夜被满头冷汗地痛醒过来。
饥饿、冷眼、嘲弄、旧伤日日夜夜带来剧痛。
直到阴差阳错,拜入玄虚剑派。
从此少年学会让自己置身事外,不与任何人有所牵连,以冷然戾气作为难以破开茧,把自己层层叠叠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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