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寂上了岸，最初那股别扭的劲儿便悄无声息消散许多。
受过伤的少年浑身带着股血腥气，宁宁让他坐在河边，从储物袋拿了块手帕。
“我听白晔他们说，是你放心不下，执意要来崖顶找我和师兄。”
宁宁垂着脑袋，将浸了水的手帕在他脖
伴随着双腿在水中迈开的哗啦声响，宁宁终于看清他此时的模样。
雾气
笔画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身影，黑发被河水浸透，湿漉漉贴在他未着片缕的手臂与腰间。
宽阔的颈肩线条流畅，向下则是淌着血的胸膛与小腹，腰身劲瘦，苍白得过分。
裴寂感受到她的视线，身形显而易见地陡然僵，低垂了眼睫，死死盯在河面上。
他、他干嘛要这么害羞啊！
……不会吧。
这个设想似乎有些过于大胆。
它究竟意味着怎样的情愫，分明是那样不言而喻。
宁宁想，她定脸红了。
仅仅因为某个天马行空的念头，真没出息。
遮掩大半。
无论裴寂拥有多么凌厉冰冷的目光，都难掩这份异样的美感，更何况少年的眼眶不知为何隐隐发红，在冷白肌肤的映衬下无处可藏。
宁宁心口有些燥，下意识抿了抿唇。
她看出裴寂不高兴。
他为什么会不开心？之前在谢逾的浮屠境里，裴寂不是好好的吗？要说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这本应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却因裴寂这个回避的动作笼了层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宁宁本来就有些紧张，如今更是觉得股热气往头顶冲，浑身僵硬得动不了。
他这样……倒衬得她像是对美色图谋不轨的恶人般。
宁宁不露声色抿了抿唇。
虽然她的确有被诱惑到。
她看着前方双目微红的少年，毫无预兆地感到心慌意乱，想起裴寂身上的斑斑血迹，只得再度涩声开口：“你……先上岸。”
宁宁说罢顿，见他没做反应，把声线扬高些：“你要是不上来，我就下去。”
这句话果然有用。
河水冷如冰屑，裴寂定然不会让她置身于滚滚水流，稍作停顿后倏然起身，趟着河水缓步上岸——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拿她毫无办法，只能乖乖听从。
宁宁半开玩笑地想，难不成是因为她和孟诀闹的那场乌龙？
她本来是带了几分调侃地从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然而想着想着，却渐渐品出了点儿不对劲。
按照永归小师傅与白晔的叙述，裴寂既然能顶着伤口上山来寻她，就说明他在来到崖顶之前并未置气。
要说唯能有什么引火索，似乎真的只剩下她与孟诀的那番互动。
难道说，裴寂是因为她舍命救下孟诀、被后者近身擦去血迹，所以才感到不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