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也许会厌恶他手上狰狞伤疤与老茧,面露嫌恶地挣脱,也许并不愿意接受他触碰,尴尬笑后收回左手,但也许,她会在短暂错愕后逐渐接受——
那样话,会让裴寂觉得,或许他们之间关系并不那远。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到过安心,纵使向来冷傲阴郁,骨子里却还是从出生起就逐渐蔓延扩散自卑与自厌。
裴寂不知道她会怎样做。
宁宁被他那句话吓得心头惊,直到这时心脏也提在嗓子眼砰砰直跳,道完谢,又听裴寂安慰似继续说:“不用太担心。绝大多数邪术都是以生人献祭,既然鸾娘仍在与那人讨论,就说明郑师姐安然无恙。”
不愧是裴寂,连安慰人都这有理有据,不服不行。
她听罢点点头,刚要再开口,却发觉有什地方不大对劲。
宁宁这会儿已经下木桩,裴寂之前握在她腕上右手……却还是没有松开。
他手并不像世家子弟那样自小保养、毫无瑕疵,而是处处生茧与伤疤,落在宁宁手腕时,带来略显粗糙摩挲感。
热闹,往里条条巷道则不见亮光,千门万户都隐匿声息,只余下几声间或响起犬吠。
宁宁按着纸条上路径直往前,吸口静谧幽冷夜风:“裴寂,你觉得鸾娘深夜迷倒骆元明,究竟是去给谁写信?”
她走在棵被砍伐在地树干上,张开双臂保持身体平衡,裴寂不动声色地望着身侧,唯恐身边小姑娘个不稳摔倒。
“鸾娘在九洲春归下药,如果目是为找寻名可供献祭女修——”
他答得毫不犹豫:“那她必然是在与同伙讨论,应该何时处置郑师姐。”
裴寂身体向冰冰凉凉,如今手心里却有股淡淡热。她出乎意料地并不觉得抵触,只觉得莫名心慌,眼神故作镇定地转来转去,最后鼓起勇气扭头去看他。
察觉到宁宁直白视线,裴寂右手上力道明显轻。
他从未与谁牵过手。
曾经裴寂觉得这个动作累赘且麻烦,与旁人切肢体接触他都不喜欢。然而遇见宁宁,却情不自禁地想要点点靠近,点点上前。
不把手从她腕上松开,于他而言算是场耗尽所有勇气赌注。
宁宁面露惊惶地看他眼,脚下滑,咕噜直接往下摔。
裴寂心不愿让她跌倒,没成想自己话却成导火索。眼见宁宁往他所在反方向摔去,裴寂没做多想地伸出手去,把握住她手腕。
女孩手腕比想象中细弱许多,他不敢用力,等宁宁停下跌倒趋势,便拽着它轻轻向上拉。
裴寂在曾经历练中拿着千年宝玉时候,都没有这认真和小心。
“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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