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羡子没理他,而是言不发地向前挪了挪,来到楼梯扶手旁,试图借助它站直身子。
只见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瘦削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贺知洲看见他的背影,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不知道他立刻挥笔写篇《背影》,歌颂师叔的恩情有如山体滑坡,还能不能在被打得七零八落之前,让天羡子小小地心软下。
片混乱里,不知是谁迟疑道了声:“
貌如谪仙的城主夫人深吸口气,牢牢抓住丈夫手臂,不愧是美人,连尖叫的声音都格外清泠动听:“救命啊——!杀人啦——!”
贺知洲生锈的大脑终于转过弯,意识到如今发生了什事情,舞着手里的钱袋大叫:“师——叔——!”
天香楼三层与二层的食客听见喧哗,纷纷开门探究竟,当目光瞥向楼道,无不露出惊骇十足的表情。
只见白衣青年被猛地推,以极端恐怖的神态向后仰倒,如同个不停旋转的大风车,在长长的楼梯上不断翻滚下落。
脑袋与脚底你方唱罢登场,在惯性作用下轮流与楼梯进行亲密接触,当张毫无血色的惨白人脸在半空高高扬起时,满满全是生无可恋。
响起得猝不及防,天羡子听出它的主人,暂时分了心,迅速扭过脑袋;
而贺知洲并未料到他突变的动作与分神,依旧全神贯注地把右手搭在对方手臂上,笑得羞涩,猛然推。
只可惜,这次却不再是势均力敌。
于是鸾城城主与城主夫人,在夜晚的天香楼里,见到了今日最为恐怖的幕。
天羡长老本与名弟子相伴而行,在听见喊声后匆匆回头,朝二人露出个爽朗的笑脸。
而当他终于摊大饼般仰躺在平地上,正正好摔在城主脚边。手中钱袋应声而落,从里面掉出几颗可怜巴巴的灵石。
有不明真相的人从旁边路过,低头看了眼那几颗石头,发出略带嫌弃的声“啊噫”。
天羡子抽搐了下。
这袋子里的钱,加起来还没他现在的血压高。
贺知洲试探性地叫了声:“师、师叔?”
然后在下瞬间陡然变了脸色,与此同时身体后仰向下滑,在百般仓皇之下,依靠着最后的本能伸出手去。
可惜信任与师徒情谊终究是错付,那名弟子并未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呆呆愣在原地。
当手指堪堪掠过他衣袖时,天羡长老终于再也绷不住表情,眼睛嘴巴与鼻孔以常人无法想象的状态,全部比原先扩大了三成有余,惊悚非常。
从他的满目惊恐与疑惑里,任何人都能脑补出场仙门里师徒相残、腥风血雨的秘辛。
——竟是那名与他同行的弟子趁其不备,把将他推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