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忽然有些想笑。
心里的烦闷不知怎地在此时消散一空,他垂眸靠坐在椅子上,侧头瞥她缩成一团的模样,语气不容置喙:“没有。”
“真的?!”
宁宁闻言立马从外衫里探出脑袋,眼角眉梢都带了笑,嘴角更是高高兴兴地咧开,似是觉得不对劲,又皱了皱眉:“你不会是骗我吧?”
裴寂面色不改:“没有。”
好像,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点重要。
她对此莫名地感到在意。
直到被裴寂问起,她才终于意识到,当离开秘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想的居然不是“糟糕,社会性死亡”,而是“糟糕,不会被裴寂看见吧”。
宁宁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用外衫把自己裹紧,像之前那样缩回角落。
人烦心,而是把习惯了将所有情绪藏在心里。
身边的宁宁本就心神不宁,自然不会察觉到他的所思所想,捂在外衫中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看他。
她的眼睛很漂亮,圆润漆黑得像两颗葡萄,在灯光下映出浅浅的流光。尤其这会儿长发被外衫蹭乱,零散游曳在白皙面庞,鼻尖和侧脸还残留着桃花般的粉色,直勾勾望着他时——
裴寂抱着剑的手指悄悄一紧,沉声问道:“怎么了?”
“你,”她有些犹豫,声音小小的,很快把视线垂下去:“你有没有看见……镜子里我和贺知洲他们发生了什么?”
她这才得了安心,笑着继续道:“那你不要问别人,今日在秘境里发生了什么!”
裴寂:“好。”
宁宁满意得不行,想了一会儿,又认认真真告诉他:“其实我们也没发生什么,就是打了场架……剑修之间的终极对决,懂不懂?但你也知道,我灵力不够,所以有些狼狈。”
承影“啧啧”了几声。
看这丫头的表情,
裴寂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属于宁宁的声音,带着一些迟疑轻轻说:“……嗯。”
裴寂从没想过能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不在乎任何疼痛与折辱,此时却因为这短短的一个字,心口重重一落。
“如果你没有看见,我会觉得开心一些。”
宁宁的模样像只圆滚滚的仓鼠,脑袋被全部包裹在外衫里,不时悠悠晃动。顿了顿,又慌乱地迅速补充:“其实也不是很在意啦……!只是,唔,有点想知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理应只有“有”或“没有”。
可裴寂却反问她:“我有没有看见,很重要么?”
连他也没想到自己会下意识说出这句话,一时间和身边的小姑娘同时愣在原地。
这不像是裴寂会问的问题,他向来厌烦多余的事情,从不拖泥带水,宁宁惊诧之余,因为这段话微微一愣。
——很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