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贞对上她修长双眸。
两人目光相遇,她脸上笑容突然滞,眼底掠过丝疑惑。
这丝疑惑让李玄贞脑子立刻清醒过来,伤口痛楚顿时变得无比清晰强烈,他痛得哆嗦几下,倒在沙地上。
“阿兄!”
瑶英抱住他,焦急地唤他。
瑶英闻到浓重血腥气,意识逐渐回笼,周遭厮杀声和长箭破空声迫使她从狂喜中平复下来。
他们还在战场上,不能麻痹大意,梦中场景随时可能再出现!
“阿兄,们先撤去安全地方!”
瑶英轻轻挣开李玄贞。
李玄贞吓跳似,抖下,双臂抱得越紧,不让她动弹,手指紧紧按着她脖颈,不许她抬头看他。
箭矢厉声破空,倏然而至。
李玄贞高大身躯笼住李瑶英,抱着她躲避,几支长箭紧贴着他胳膊擦过去,钉在沙地上,直没入尾。
嗖嗖几声利响,不知道从哪里射来支支铁箭,箭势灌满力道,如流星赶月,远处几个放箭北戎骑兵个接个应声摔落马背。
李玄贞拥着轻轻颤抖瑶英,浑然不觉身后金戈铁马声,身上伤痕累累,像是有把把尖刀在血肉中翻搅,但是此刻他早已被铺天盖地欢喜淹没,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疼痛。
长安离凉州不算远,只要她哪天害怕,后悔,向他求救,他随时可以去救她。可是她却被海都阿陵掳到西域,又流落到更遥远、和中原几乎没什往来王庭。他穿过祁连山,出玉门关,走过八百里莫贺延碛,从伊州逃出,翻越巍峨天山山脉,在像是永远走不到边浩瀚荒漠间找那久,路找到陌生域外之地,终于找到她。
“阿韦,过来!”
亲兵高声答应,飞快跑到
她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只要再多看他眼,她就会发现他不是李仲虔。
“阿兄?”
瑶英感觉到他身上遽然爆发出来气势,低低地唤声,手指感觉到阵黏稠濡湿,他身上都是血。
“阿兄,你受伤,听话……”
瑶英抬起头。
她还活着,长高,结实点,小脸贴在他胸前,抱着他腰手臂柔韧有力。
李玄贞双臂收紧,紧紧抱着瑶英,生怕这只是他连日干渴饥饿和痛苦之下幻觉,他和李仲虔陷入绝境之时,曾被海市蜃楼困扰,发疯地冲过去,看到却只有漫天黄沙。
箍在肩上胳膊铁钳样越收越紧,瑶英有些透不过气,抬起头,串晶莹泪珠从腮边滑落,双眸却满是笑意,泪光掩不住满溢欢欣。
李玄贞脸上糊满鲜血和尘沙,辨不出面目,只能看清双凤眼。
他看着她,低头,手指按住她颈子,继续和她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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