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带着青筋手顿起,捏起床头柜上茶盏,丢过去,伴随着声叠声斥骂。
上好骨瓷划拉碎在他额角,温热液体顺着他脸颊流下来,些许暗红覆盖他视野。
帐子不住地被风掀起,每次他都跪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她眼睛。
她终于留下泪来,那样污浊眼泪,蜿蜒着流下她无暇美艳脸,宛如丝不可拼凑裂痕。
“小笙儿,谁让你回来?”
他怀着那样深重而迷茫恐惧,头也不回地跑向二楼。
背后有人拿着扇子,气得直跳脚:“反他。当这里是什地方?快拦住他!”
谁也拦不住他。
帐子是放下,房间里是甜腻催情香气,屋子里暗得几乎看不见阳光。他呆呆站在那里,看着那张熟悉床。
直到帐子被风荡起,他看见她被人压在身下,额上粘着发丝,红色肚兜挂在脖颈上,裸露肌肤雪白,就仿佛新年时化掉最后点肮脏雪。
不要碰。
不要逼。
骤然红光迸出,血红色与暖黄黄昏交叠在起,小孩齐肩头发,bao长起来,刹那间便到腰间。
黑发每伸长寸,狂风便加大层,满树枯叶几乎被全部扫下指头,街巷口断墙砖瓦噗噜噜落满地,瓦砾飞溅,只听得被截断几声惨叫,不似人发出。
他周身沐浴强烈红光,许久才茫然睁眼瞧,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分明就是方才按住他那些孩子,此刻瞪圆眼睛歪在地上,维持着扭曲姿势,早已没呼吸。
曾经他兴致勃勃地想去堆个雪人,可是未及拿在手里,那些雪就已经化成透明泥。
转瞬不在。
“娘。”
那样灰败无神眼睛,那定不是她,不是那个在镜子前面笑吟吟地为他梳头人。
“太阳落山之后,无论如何不要回来。”
男孩静静地看着,时间来不及反应。
直到长发随风飘起,落在他肩头,他伸手摸,这才惊慌起来,倒退两步,转身跌跌撞撞地奔出巷口。
——头发长长,下子长得这长。
——娘会生气。
老旧木楼梯上,路浮花被冲撞东倒西歪,有人跌扇子,争奇斗艳脂粉群里发出此起彼伏尖叫声:“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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