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雨势渐大,整个蓬莱仿佛浮在潮湿雾气中。惊雷起,徐千屿翻个身,将脸埋在进沈溯微怀中。沈溯微单手将耳坠抛在桌上,伸手抱着她。
半梦半醒间,他在白光中看见个女人背景,发髻高挽,四只珊瑚红发簪横插,露出截苍白得脆弱脖颈。
母亲多年来从未入梦,沈溯微浑身血液如冻凝般。
“对不起。”半晌他道,但还是僵硬地将徐千屿抱着。仿佛这不是张床塌,撒手便是万丈深渊,“……”
他能感觉到,他不在他该走那条路上,而是在另条路上愈陷愈深。
沈溯微突然将她推开,将领子扯回去。
半晌,他手伸过来,在她颈侧伤口上摸摸。
徐千屿感觉先是疼后是痒,再摸,伤痕竟已经消去,光洁如初。
“天亮便都忘吧。”沈溯微清淡道,“师妹。”
沈溯微从来不刻意喊她师妹,这声“师妹”敲进徐千屿心里,听得她心里发闷。
皮肤果然非常薄,沈溯微稍用力便咬破脖颈,她吓得当即喊声,沈溯微便停下。
徐千屿贴在墙壁上,背上衣衫被冷汗浸透,凉意侵身。她见鬼般摸向脖子,又凉又痛,方才压下那种巨浪高掀感觉,切膨起都在缓慢地尘埃落定。
外面,bao雨冲刷,凉风席卷,她瞥见沈溯微冷凝侧脸,试探般看向她:“你问然后?然后杀三十六个人,此后便不用扮女孩。”
徐千屿顿顿:“你杀是魔。如果你杀人话,便不能入道。”
沈溯微没再解释,掀被子躺下,异常安静。
今日梦魇,约莫便是对心内犹疑发问。
幼时他曾经问过母亲很多次,这样日子什时候能结束。
母亲道:“等你登大道成仙,便好
徐千屿抱膝坐半晌,又摸脖颈完好无损皮肤,好像哪里都少块,忽觉还不如像刚才样痛着。
她忽而探手去摸沈溯微领中,指尖摸到濡湿血迹,便飞速收回手。
她咬痕还留着。
徐千屿心中郁结烟消云散,这才抱着沈溯微袖口,安稳地睡下。
*
徐千屿两手空空,耳坠已经被没收,她终于反应过来,大约是方才哪句话或哪个举动,惹恼师兄。
可是徐千屿又摸摸脖颈,都咬见血,亦很委屈。
沈溯微听着旁边窸窣动静,仿佛会读心般:“不甘心,你可以咬回来。”
话音未落,徐千屿便扑过来扯开他衣领,在他脖颈靠近锁骨地方狠狠咬口,尝到那松竹气味中掺进铁锈味,方才停下。
沈溯微声没吭,她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以嘴唇轻碰那伤口,仿佛幼时安抚扯破玩具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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