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屿有些难为情地将脸别开。前世每逢她哭时候,沈溯微便是这样静静看着她哭,直到她情绪平复下来。
沈溯微见她眼睫上挂着水珠,心里又涌起阵潮湿幻痛,他裁下截衣袍给她擦泪。
“为什哭?”沈溯微道,“怎?”
徐千屿抽噎好会儿方别过头,不情愿道:“因为月亮落。”
沈溯微暗忖片刻,原本以为她说是大选规则不清,便道:“你可是觉得很不公平。”
徐千屿直觉得自己理所当然进内门。却没想过前世不费吹灰之力获得事情,再想达成,竟是如此不易。
徐千屿将抄好页放在旁,不信邪地心想,这次不成,便等下次内门大选,总有日她能进内门。
可是,她忽然想到,这次内门若是选旁人,该怎办?
如此想,心里便似戳破气球。
前世个陆呦,便使她如鲠在喉。可想而知,若有人先她步进入内门,做师兄师妹,会是怎样情景。
便什人都能叫她跟着走。
冬夜里呵气成冰,蓬莱潮湿,寒气如针扎,夜里弥漫着层乳白雾。
她在雾中看见个人。那人白裳、玉冠束发、背负长剑,从背影中知其年轻。头漆黑发丝缎子似垂下,柔美飘逸,又利落分明,有股不可捉摸冷气。
他听闻脚步声,敏锐地转过身。
那年沈溯微堪堪弱冠,还没有现在这高。脸上有股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秀美,如月照萤雪,风拂玉树。
徐千屿点点头,含泪眼睛直勾勾看着他道:“是很不公平。”
“月亮就该挂在天上,为何要落下来呢?”
沈溯微仰视着她,二人目光似狭路相逢,徐千屿寸步不让,好似质问他,泪珠不住掉出来,似乎让他听出点别意味。
沈溯微望着她,静默地听。
徐
沈溯微立在旁边,见她写着写着抽泣起来,整个人僵住。
他虽没有拿走徐千屿镇魂锁,但此时却如芒在背,仿佛是他亲手将镇魂锁取走般。
“别写。”他忽然道。
徐千屿边哭边抄,全然没听清,叫他攥住手腕,将笔从手中抽出来。朦胧中又被抓着手腕在木凳上转半圈,面朝着他。
沈溯微撩摆蹲下,仰头看向她。
他背上把利剑,青锈斑斑,唯独剑柄上系条细细红绳。
那是他通身上下,唯红尘之色。
徐千屿望着他,气消大半,心想宗门内还有这样人物。
“内门弟子沈溯微,回来晚,扰你就寝。”沈溯微瞧她眼,大约他没有同这小孩子打过交道,也感到棘手,便停顿下,“徐千屿,收拾下东西,随进内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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