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来道:“你给自己选个好地方,葬身此地,你
他双瞳子浓黑滚圆,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仿佛点睛纸人,裙染血渍,分外诡异。
沈溯微被他牵着走,倒算乖顺。但也是不得不乖顺,因为徐冰来神识已穿透他经脉,锁住他琵琶骨,将他重伤,“你甚是厉害啊,双招子看不见都能杀人。”
“那阖宫入魇,杀是魔,倒不算什。你若再撒疯下去,多杀人,就合该天诛地灭。”
“天诛地灭”四字咬重,神识抖,沈溯微便吐出血来。
他每走步,便在地上留下半个小小血印,聚起血印被沙地吸收。他却无声无息,仿佛个泄去生机玩偶,已无需再震慑。
沈溯微拒绝得干脆,也在徐冰来预料之中。
教导他人,需耗费巨大心力。这样时间精力用于己身,自己都不知升几阶。
片刻,他目光转,神识迸出。沈溯微克制战意,闭目没有反抗,叫他窥得自身境界。
“今时不同往日,灵气稀薄,大多数弟子苦修半生不过筑基。”徐冰来道,“你十余年修到金丹后境,已经够快。徐见素在你这个年纪时,还未结丹呢。你急什?”
“其他宗门尚有人步金丹,弟子不算什。”师尊认为他进益太快,竟和那日徐千屿所说相差无几,都叫他慢点来。沈溯微不明白何意,敛目道,“定要慢下来才好?慢,徒增牵绊。”
但走到处,他忽然停下,拉拽不动。徐冰来见此处绿树鸟鸣,溪涧叮咚,沈溯微正回头,静默地望着潺潺流水。
“你想梳洗?”徐冰来会意,将他松,“去吧。”
那小儿便在溪边脱下宫装,钗环尽卸,清澈溪水融去脸上脂粉,亦带走指尖丝缕血迹。
再回头时,他只着雪白中衣,乌发披散,张面孔苍白干净,如风拂玉树,做回雪塑公子。
沈溯微抬头看着他。约莫是郁气疏散,他瞳孔缩回原状,那竟是双极为美丽眼睛:形如墨笔勾勒,尖端微微挑;琉璃瞳孔,黑白分明。从不示人匣中之玉,才能有如此干净纯真双眼睛。
徐冰来“呵”地笑,“人生当世,哪有无牵无绊,就是太上长老不也挂念芊芊?只有神仙才斩断万缘。须知先人境界,最高不过化神境道君,尚无人飞升而去。你对自己就这般有信心?”
沈溯微抬眼,目光雪亮,但仿若看向虚空,轻道:“弟子身上,尚有江山万民之仇。”
徐冰来唇边笑容淡些:“你还记得这个。”
“嗯。”
当年他将沈溯微从北商宫带出,那小儿身着繁复宫装,头梳倾髻,簪八支凤簪,苍白旖丽。走起路来,却猫儿似,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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