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呦圆润嘴唇张合。
片刻后天上血色晚霞如流沙般蜷曲地向中心流动,所有声音才倏忽从天而降,旋转着急速回到万物口中,她乏力声音脱口而出:“谢妄真,救……”
随即,金光缓缓抽离,魔域光与暗丝缕分开,那烟灰
走略近些,陆呦禁不住低呼声。
沈溯微根本未曾出剑,不过信步而行。
却有数把如山影般巨大锋利剑影,在他身后“砰”“砰”“砰”次第由天而下,直捣两边宫邸,令丘峦崩摧,天地震动。如金玉雷霆,随他步伐乍然明灭,将他发丝渡上几线艳明光。
他却毫不在意,只管往魔域里面漫行,时间威压如银潮铺天盖地,自远及近,兜头盖脸压人头顶。
修炼到这地步,早能心念化剑,以万物为剑,虚虚实实,捏虚为实。
又忙坐回妆台,急急唤侍女更衣、贴面、上妆。
沈溯微闭世不出,她近百年未曾见过师兄。故人相逢,这重要修罗场,以她经验,不能冒失前去,定要惊艳、绝美地出现,才会有火上浇油效果。
等陆呦穿戴好繁重嫁衣,佩环叮咚地赶来,二人已经打到后半程。
来之前她也未曾想过战况如此激烈,以至于踏出门槛,寒气逼人,冰封万物。寒风挟肃杀之气横冲直撞,摧骨折腰。
幸而她也是个仙子修为,还能强行出门,弓起背,提着裙子步打滑地在冰面上行走,走到半,天上密集地飘起雪花,将她眉毛和头发都覆白。
谢妄真早如紧绷弓弦,已化魔态,黑气遮天蔽日,朝他俯冲而去。
光与暗,霎时卷做团。
顷刻世间震颤,万物同寂。
饶是陆呦修为高深,仍被冲得如断线风筝般跌到百尺开外,嫁衣都挂破,头脑被击得跟嗡鸣撞钟般,好容易才清醒过来。她心中怕极,想叫他们不要打,这魔界损毁成这样,明天她可怎大婚?
然而她发现自己在这片如同被消音寂静中,根本喊不出话来。
沈溯微不但进来,而且将谢妄真逼退数丈,还在往进走,以至道两旁魔宫如出炉馅儿饼般座座向中间塌陷,几乎俱损。诸魔无序逃窜,满地黑气伴残骸随狂风乱卷。
而天光则被染成绮丽艳色,静得像熔炉内泊不详血光。
她远远地看到个人影。
那人着烟色纱宽袍大袖,衣袍如薄薄层夜雾随风缱绻,袖身有金线符文,当风掀起衣袖,便明灭可见。
剑君年少时,唯着黑白二色,衣襟朴素,衣角都似被冻住,内敛得有些谨小慎微。如今做道君,再无人可牵制,朴素之上略添华彩,温柔散漫地当风而飘,这般气度更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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