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就没有我。”
“印三娘又是为什么?”
“她一天只给我吃一顿饭,还想掰断我的脚。”
“小碧呢?”
“她往我床上撒尿,
“我不想成仙。”女童不大高兴地坐在甲板上,“我活到十五岁就够了。”
“为什么是十五岁?”
“因为我还有很多绸缎没穿,要等及笄才撑得起来,穿一下看看也就罢了。”
“就这个?”
“嗯。你能杀人吗?”
画舫甲板,是个说话的地方。她接过那双枯瘦的手上递过来的馒头,有点干,咽不下去,留在嘴里腻腻的发甜。
她猜测过了今夜,她会被赶出了画舫,或者沉在江里,这是她最后一夜,应当吃饱。
“你怎么一直低头?”道士趴在栏杆,江风吹起他的宽袖。
“脚冷不冷?”
无人回话。
这双手干点主业。主业都修不好,副业就没用了。”
她将臂伸至瘦弱的女童肋下一抱,轻轻松松将她抱上塌来,脱掉鞋袜:“让我瞧瞧你的脚。”
脚丫握在掌心,也是绵软,但这脚板跟金莲儿而比差远了:“南南,你同房的几个丫头的都缠了,你什么时候缠?”
女童登时一惊,就要往后抽脚,让女人一把握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
掌心微一用力,她拼命向后挣扎,尖叫起来,那声音又尖又利,声嘶力竭,刺穿人的耳膜。
道士吃了一惊:“你想杀谁?”
黑洞一样的两只眼里射出冷静的光,“我爹我娘,印三娘,和我一个屋的小碧。”
“你娘是大美人啊。”道士笑道,“杀了多可惜。”
“她只是个一百个男人都骑过的木马。”
道士又笑:“你爹你又不知道是谁,杀他做什么?”
“唉。”他叹一口气,“你慢点吃,我包里还有好多。”
“你是买馒头的么?”她终于回了第一句话,敛着眉眼,是刻意训练出的柔顺。
道士说:“不是啊,我是捉鬼道士,是救济天下的,你跟我走不走?”
女童舔了舔手指,眉眼冷漠。
大约济人济世这目标太大,不好理解,他换了种说话:“你可以大道长生,飞升成仙。”
女人恼了,抽她一巴掌:“喊个什么!”
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有人来嘱咐了几句,门外有道瘦高的影子,打了补丁的灰色长褂,很寒酸。
然后她就被女人推下了榻,一脚踹到门口去:“去,有个臭道士找你。”
她踉跄了几步才走到门口,那男人瘦得可怕,长褂里空空的,留着道山羊胡子,双眼白翳,好像是个瞎子,背着个灰扑扑的包裹。她也没好到哪去,脚上一只穿着鞋,一只光脚。
道士两眼白,但好像不影响视人,拉过她的手,两袖飘然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