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说着,长长叹声:“破绽太多,真是蠢可怕。”
王言卿静默良久,忽然觉得脊背生寒:“觉得,是你比较可怕才是吧。”
王言卿因为突然来月信,没有去清虚观,但依陆珩描述,她已经感受到陆珩可怕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
程攸海能注意到陆珩检查灰尘,能安排自己手下官兵金蝉脱壳、故弄玄虚,能记得在供桌上伪造尘土
。藏片叶子最好办法就是把它放入树林里,到处都是搜查官兵,那个人只需要脱外面纸壳,混入人群中就够。之后,他再趁人不注意,将纸壳放到县衙门外即可。”
王言卿叹服:“原来如此。那个时候你就看出来?”
陆珩很享受这种赞誉,含笑默认。
然而王言卿眼中惊叹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很快激动起来:“那你回来后还和装不知道?”
陆珩十分坦然:“你没问啊。”
王言卿梗住,她觉得他在强词夺理,但是没有证据。王言卿忍下这口气,问:“那清虚观又是怎回事?”
陆珩眉梢轻轻动下,笑容中露出些许意味深长:“从这里就开始有意思。他们两人前面伎俩虽然肤浅,但至少环环相扣,逻辑自洽,没什特别大漏洞。然而清虚观中,破绽越来越明显。祭辞正好烧剩下两个知道名字,祭坛设在宫殿内,烛泪却从东北方向流下来。桌面上有灰,但是下面桌布却鲜艳明亮。”
王言卿表情疑惑起来,小声问:“这有什不对吗?”
陆珩笑道:“没什不对。只不过这个人多疑,无论遇到什都习惯先否定,再推证。室内燃烧蜡烛,烛泪应当均匀从四周流下,而清虚观后殿烛台却齐齐在东北方向凝泪。这只能说明蜡烛燃烧时开着门窗,并且那天刮西南风。”
王言卿听得似懂非懂,陆珩感受着她柔软手指,全然信赖姿态,含笑补充道:“二十六那日,便吹西南风。刘氏婆媳二十五日在圣前鸣冤,程攸海得知大事不妙,赶紧找人补救。他调动全府匠人做百零二个纸人,二十六日晚将将完工。他拿个纸人吓唬,将另外百余个放到清虚观,加急布置道场,二十七日引去清虚观。他们为让蜡烛尽快燃烧,只能开窗通风,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在蜡烛上留下破绽。程攸海为官多年,懂得很多破案技巧,他注意到在刘家特意检查过灰尘,所以他在祭坛上洒细土,伪造出副这是两三个月前陈列模样。但他忘今年五六月多雨,祭坛中锦缎、纸张长时间落在阴冷潮湿后殿,应该有股霉味,然而盖着木桌黄色绸布却干燥鲜艳,毫无发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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