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老爷子和别军机大臣不样,别人都是副宰相气度,笑眯眯对谁都客气。大伙儿偷懒也装没看见,反正大清事儿嘛,能敷衍就敷衍。翁老爷子副道学脸孔,看着就让人讨厌不说,这些天守在军机处脾气还顶大,是个人稍有点不对就碰下去。闹得人人败兴。当你是什好鸟?你那些老底子,又不是没人知道!
可是现官不如现管,帝党现在气焰高,大家也只好忍着。
当值当得人人栽瞌睡,又不敢睡着,只好不住掐自己大腿。杯接着杯喝苏拉杂役沏上来酽茶。听着宫门内传来死样活气般打更声音。
偶尔惊起群宿鸟,在安静夜空里发出扑扑喇喇声音,却更增几分凄凉。烛影摇动,候着当值几个章京容色都是苍白。
嗨,撑着吧。换谁,这大清都是弄不好!小
负义,只有粉身以报。估计,回电也该过来,就是今天!十天之内,禁卫军应该兵临北京城下,到时候,就该大事济矣。……诸君,这十天当中,们就在这里坐等,万万不可走漏消息,坏大事!轻重缓急,大家应该分得清楚吧?”
几个人对望眼,都挠挠头。这种大事,几个人都偷偷儿给京师朋友写信,到时候可千万别站错队。而且复起之后想要位置,也要预做准备。就是昨天场高会,酒酣耳热之间,背后又是琵琶声玲珑,有没有发什豪言壮语,也当真记不得。不过这个时候还能不顺着谭嗣同话说?
“复生,尽管放心,们虽然不才,也是附骥尾行大事人,怎会张扬出去呢?”
谭嗣同笑笑,肃然站起,举起杯酒,遥遥向北而祝:“但愿此事顺利,切心想事成!徐大人所向有功,翁中堂弥缝切。能在此危局当中,挽狂澜于既倒,拯大清末世之气运!若大事能成,谭嗣同命,何足挂齿?”
语调沉沉,有若金铁相击。几个人朝谭嗣同望去,就看见他这个时候,两行泪水,已经潸然而下。
“徐凡哪徐凡,你可千万不要负圣君悬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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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八九四年九月二十二日。
军机处内,灯如豆。十几个当值达拉密小章京大气儿也不敢喘在外间守着。屋里可是翁老爷子在当值,从前天起,他就守在这里。坐等从辽东各处送来电报。
自从封徐凡做奉天将军之后,从世铎以下,后党大臣就撂挑子,纷纷请病假。摆明不伺候。帝党倒也不在乎,加好些个军机处学习行走帝党大臣。不过从来没有象这两天这样,整日在玉澜堂光绪面前打旋磨翁老爷子,干脆把铺盖搬到隆宗门军机处。也不知道在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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