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悦怔愣地看着白简。
“你不想让我挣扎于诅咒中,我明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很感动,”白简俯身,将斯悦近乎爱怜地搂入怀中,“但阿悦,你也要明白,如果你没有健康快乐,我只会比现在更加痛苦。”
这是头一次,斯悦听见白简说自己是痛苦的。
白简喜怒不形于色,他完美无缺,情绪不显,像个程序化的假人,哪怕谈起这几百年的孤寂,面对诅咒下理智尽失的自己,他也显得云淡风轻,不过如此。
于是所有人就真的这样
“你为什么不自己用?”
现在其实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
但对斯悦而言,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又是一个最适宜谈话的时机——如果放在平时,面对的是精明似鬼的白简,他不一定能得到真实的答案,他只会被白简牵着鼻子走。
现在加把力,指不定能反过来,他牵着白简走。
鱼鳍此刻已经顺着脊椎攀爬上了斯悦的肩膀,它从领口里钻出来,贴着斯悦的脸颊轻轻蹭。
将斯悦抵在沙发上的靠背上,斯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居于上方的白简。
之前圈着斯悦脚踝的鱼鳍一直没有松开,从踏上石板路到进屋,到此刻,没有松开哪怕一秒钟,而另一条鱼鳍沿着沙发往上,在衣角下蜿蜒而上。
鱼鳍的冰凉与潮意让斯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不是说了,我不放心你。”
白简呼吸微顿,他垂眼,正对院外月光,好像连虹膜都变成了红色,“你应该不放心你自己,阿悦,我会不认识你。”
“没这个必要。”
“怎么没有必要?”斯悦皱眉,如果只是为了降低转换的风险,那才是真的没必要。
斯悦说话时,鱼鳍趁机蹭了他的舌尖一下,又飞快缩走了。
“……”
白简沉吟了会儿,眼神始终落在斯悦脸上,分寸不离,“意外发生在分秒间,风险属于不可控的范围,降低风险,就是降低意外发生的概率,你的意外,说通俗易懂,等于死亡,明白吗?”
他眼底的神色变换着,对上斯悦错愕的表情,“太冲动了。”人鱼低喃。
返祖时,白简甚至有可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往前几百年是如何度过,遵循兽类的本能,捕猎、撕咬、啃食,交尾……并不能说完全失去理智,只能说,他遵循的是野兽的理智与法则,而不是人类的。
但它同时拥有白简的智商。
如果不是属于白简的理智在竭力的情况下还能对此稍作压制,那会发生什么,白简差不多能预料到。
斯悦以为白简是在怪自己,他摸了摸鼻子,“李韧和我说,为了解掉诅咒,你找了很多年的始祖基因,就是你上次给我看的那支试管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