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靖还记得那幕,旁人无不停下行以注目礼,她妈妈染黄头发,穿豹纹连衣裙,黑丝袜,高跟凉鞋,像只趾高气扬孔雀,她自己扎马尾,发绳上穿着两颗亮晶晶圆滚滚珍珠,白色无袖连衣裙,紫色小碎花,后腰绸带扎蝴蝶结,裙摆有三层,边缘滚圈紫色波浪硬边,照镜子时候,连
冻疮,大家都说苗靖喜欢碰冷水不爱穿衣服,但母女俩脉相承,其实都特别怕冷,老家冬天又常常下雪,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全靠生煤炉挨过数九寒天。
虽然母女两关系不亲近,看见那张冰冷耷拉小脸,毕竟是当妈,说不心疼是假。
魏明珍这几年直挑挑拣拣没再婚,打工其实也多半靠男人养,生活过得滋润,但自己没攒下什积蓄,容貌也不如二十多岁水灵,但她会打扮,涂口红、穿时髦衣裙,很有女人风韵,年岁渐长,有想法要找个好男人托付下半辈子,再看苗靖,转念想,还是要把女儿带着,不然怕苗靖恨她。
合适男人并不好找,还要谈条件和眼界,魏明珍在老家待几个月,突然去个叫藤城地方,她手机聊天认识个外地男人,比Z省更南个城市,经济也比本地好,两人相聊甚欢,颇有点灵魂知己意味,男人条件不错,住楼房,端铁饭碗单位职工,有文化,相貌也不错,苗靖看过照片,个很斯文清秀中年男人。
魏明珍在藤城住个月,容光焕发地回来,欢天喜地回来给苗靖收拾行李,表姐穿剩那些旧棉袄通通不要,藤城气候好,夏天长,冬天不冷,犯不着带棉袄,这些衣服都扔到姨妈面前,姨妈脸涨得通红,去商场给她买身漂亮昂贵裙子当送别礼物。
母女两人收拾为数不多家当,坐火车去个陌生城市,陌生家庭,那是苗靖第次坐火车,第次出省,绿皮火车驶进崇山峻岭间个个黑暗山洞,按捺着呼吸耐心等待,等线光明里奔向未知广阔地域,苗靖迷恋旅途感觉,形形色色人群和天南海北口音,香喷喷泡面和小铁车上花生瓜子,缓缓暂停异地站台和提速飞掠流逝。
藤城。
这个城市绿化树树都特别虬结粗壮、油绿肥硕、地上什草木都很容易长,花开得长久旺盛,潮湿闷热空气里捂着股奇异气味,被风吹过,又隐隐挟来阵清甜花香。
苗靖扯扯身上裙子,感受皮肤被热潮烘干,又迅速裹上块黏糊膏药闷感。
没有人来接,母女两人打个出租车,最后在片热闹居民区下车,魏明珍手牵着苗靖,手拖着行李箱,昂首挺胸,在路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里,走向幢五层居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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