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景深将要开口,就来人抬了两盏羊皮灯上来摆在外头,点亮后饶是秋风底下也不会灭。
人下去后,夏意才接着问他:“你方才想说什么?”
景深撑着半边脸盯她,良晌才问:“那你想一辈子都呆在若榴?”
夏意想,她大概是明白他意思的,然而那话从来只在信里见过,
“我院里却还剩好些,改日带你去吃如何?”
“我……我要回去问过爹爹。”
景深轻嘁了声,这时两人已走来楼阁之上,夏意将西阁里的灯与窗楹张望几番,又去东厢瞧了瞧,才发现阁外还有一敞豁平坐之地,摆着张长桌与数把交椅。
欣喜指着外边儿问景深:“我们能坐外头么?”
阁内天光略有些暗,即便亮着五六盏灯都不及外边儿敞亮。
慢吞吞看遍山水堂的灯时便近酉时,这之间阿去已把她来京后是哪般撞见阿溟的事全说给了夏意,小姑娘听后感慨个不停。
也是从山水堂里出来后,总算开心够的阿溟才带阿去离开,作别前阿去又附在夏意耳边嘀咕了好几句,后才欢天喜地的与阿溟扮断袖去。
夏意看着阿去背影,在原地呆愣住,景深叫了她两声皆没应,还是伸手戳戳她脸颊才让她回神。
“她同你说什么了,呆成这样?”
自然是夸耀……夸耀她昨日又亲了阿溟,当然也不止是夸耀,还说了些别的。
“能自是能,不过近夜风挺凉。”
“不凉不凉不凉,就当坐在院里石凳上。”她笑吟吟跑出去坐下,俯瞰院中树池。
听她说起院里石凳,景深还颇有些介怀,本以为回若榴后就又能欢喜住在小院里,哪想他只是在院里绕过一圈就又回京城来。
他坐去她对面,相隔不远,忽然问她:“你想回若榴么?”
“当然想的呀,日里夜里都在想……”许是觉得这话说得不妥当,又补充道,“他们待我都极好的,可我不论说话做事总有些不自在。”
她没答景深的话,单轻咳嗽声,叹讶阿去与阿溟缘分之深,景深是再不想听阿去的名字了,便作罢叹了声说腹中饥馑的话。
这才觉察天色早在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秋风凉天气,景深姑且先忘了小姑娘这一日的“罪行”,又带她去近处栖月居用晚膳。
走至栖月居楼阁底下时景深便指着那棵新移栽来的小石榴树说:“我与你说的石榴树起初就长在此处,因挡了阁上的光才随我回的家。”
如今楼阁外的小榴树只有稀稀落落的几颗石榴坠在上头,果子奇小,该是今岁没长成。
夏意顺着树仰头看看阁楼,就知移栽去景深院里的那棵树比自家院里那棵还要大,想到这儿惋惜道:“今秋不在家中,那一树的石榴才吃几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