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矜才如初醒般,用手指拭去下巴潮沥,而后挂断通话。
岑矜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糟糕,混乱,无计可施,好像被关进间满目狼藉房间,她坐在中央木椅上,环顾四下,看着那些横七竖八物件,完全不知道要怎下手。多亏李雾为她收拾好切,他有条不紊地查点收纳,物归原处,干干净净,清清楚楚。
不用再管。
真好。
理应感到庆幸与
最后她只能放狠话:“行,明确告诉你,不管你在哪,都不想再看到你。”
李雾说:“你放心,马上走,之后你别再委屈自己住外面。”
岑矜愣:“你要去哪。”
李雾没回答,只条理清晰道:“来宜中之后吃穿住行花销账目都摆书房桌上,你回去可以查下,你给买那些东西,知道价格都算进去,还有给姑姑那三万,加起来不知道十万够不够,如果不够你告诉还差多少,这个暑假会想办法还清。”
他笔笔清算字句如在岑矜心头扎刺,女人不自觉眼圈泛红,气极反笑:“好啊,知道。”
少年话好似当头棒,岑矜当场懵住,颅内滚水般嗡鸣起来,以至于整张脸都变得灼烫。
她哑口无言,手按在被子上,动不动,难以消化李雾这段话所给她带来强烈冲击。
对面也悄无声息,似乎在耐心等候她狂风骤雨。
须臾,岑矜找回知觉,她竭尽全力让自己听起来是沉稳:“还有转圜余地吗,不用你这早还钱。”
李雾说:“合同昨天下午就签过。招生办老师还接去F大看圈。”
岑矜不清楚自己费多大劲,才让这六个字听起来毫无重量。
少年沉默片刻,忽而郑重,好似在做最后道别:“姐姐,谢谢你这年多来照顾。”
也是这声“姐姐”,两个字,忽而就让岑矜涌出泪花。
她握着手机,只字未言,僵持着原本坐姿,任泪水在脸上肆无忌惮地淌。
滴水珠坠到纯白被面上,洇出小片深色水渍。
岑矜心口窒:“你问过?”
李雾说:“你没回来,以为你不想知道。”
岑矜瞳孔放大,难以置信:“你什意思,现在是要铆足劲跟作对是吗?让你往东所以你非要往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吗,用你前途来绑架报复?你以为会因为这个觉得对不起你?还是说被你打动?明明可以去更好学校为什非要留在这?”
李雾好似料定她反应那般,声线毫无起伏:“是自己选择,跟你没关系。”
岑矜手搭头,侧眸望向严实窗帘,觉得自己也像这扇窗样,被牢牢堵死,彻底丧失反驳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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