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因愣愣,偷觑眼自家姑娘,最终还是掩唇咳声以示意,可惜练字过于投入人丝毫未察觉,她只好作罢。
过会儿,沈时葶蘸蘸干涸砚台,“桃因,磨墨。”
只骨节分明手伸过来,他用指腹蘸黑墨,在姑娘脸上划道痕迹。
沈时葶愣下,抬眸瞪大眼,擦擦脸道:“你干嘛呀!”
闻言,贺忱弯弯唇,“那倒未必,你看阿葶同谁发过脾气?”
薛宁愣下,眼尾瞬间弯起,“那倒是。”
薛宁再往窗外瞧,就见他们家三姑娘正握起拳头往陆九霄臂上锤,那是被惹得连她贯大家闺秀端庄都没有……
也真真是难得——
年后,正月初三。
贺忱收最后笔后,撂下狼毫,将她牵到自己腿上坐下。他揉揉她手指,“今日进宫得圣上准话,年后便走,许是要半年之久,兰晏你多看顾,辛苦。”
这也不是第回,自打薛宁认识他,与他离别次数双手都数不清。
是以她很镇定地点头应下,“圣上还是派许驰琰给你?”
贺忱颔首,“是。”
薛宁道:“那这几日你多陪陪阿娘。”
家自是再相配不过,但她确实还未对他生出非卿不嫁感觉来,拒,也实属正常。
她踮脚去够他手,“你还给。”
陆九霄笑道:“你求。”
沈时葶挣扎两下,见实在够不到,只好放弃地抿起嘴角,“你要拿你就拿走好。”
说罢,她带着点怨气走。
冬雪尚未消融,迎安大道上便已是整整齐齐大军停驻。
清晨,云雾迷蒙,寒气沁骨。
送走贺忱后,借着刚升起日光,沈时葶便老老实实在庭园石桌处练起正楷。
翡苑,“吱呀”声,朱红小门被推开。
陆九霄倚在门框上看半响,朝桃因比个噤声手势。
贺忱应声,在她温软地唇上亲两下,“多谢夫人。”
正温存之际,窗外倏地传来声姑娘娇愠——
“陆九霄!”
薛宁顿下,推开贺忱,看眼紧闭窗牖,担忧道:“成日这闹……阿葶都不待见他。”
两个月来,陆九霄多项捉弄沈时葶爱好,这庭园里隔三差五便是二人吵吵嚷嚷声音。
陆九霄看着那脚步略重背影,忍不住笑下——
日子缓缓而过,转眼便是至腊月。年关将近,街巷门庭又挂上红灯笼,四处花天锦地,车马骈阗。
近日对门侯府人来人往,陆菀应谢家亲,两家交换庚贴,算是将这桩婚事给定下来。
京都安生热闹,可南边战事却悄无声息地起。
贺府书房中,薛宁立在桌前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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