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紧紧捂住唇,但怎捂,那声声破碎哭腔依旧是从喉间溢出来。
绿意瞥见她解婚书,蓦地滞,她轻拍两下薛宁背脊,随后轻声退到门外,朝屋外丫鬟比个噤声势,悄悄阖上屋门。
纸页落地,背面上方有行小字,写得十分端正——
愿阿宁,此生再得良人。
愿他珍爱姑娘,有人能将其妥善安放,予她好,予她笑,予她满心欢喜到有日能忘他。
那年她十四,目光追他很远很远。
再是万和二十年十月,雪意涔涔,压弯绽开寒梅。
临出征前夕,他陪她游街赏景,至天色暗下才送她回府。
薛府门外,男人拢拢她小袄,垂下眸星星点点皆是笑意,“阿宁十,能嫁人。”
他说:“这次回来,们成婚。”
,捏着纸业指腹用力到整个身子都在发颤,滴滴泪水从指缝渗出,沿着腕落进衣袖里。
她此生最记他两面。
面初见,面离别。
万和十年月,她初至京都。不甚从望江楼上跌落,恰逢他驾马从迎安大道奔来,又恰逢他伸将她接住。
男人握缰绳,她近乎是被他整个圈在怀里。马儿继续向前奔,薛宁紧闭眸子睁开条缝,入眼是男人硬朗下颔。
可他终究没能如愿——
辰时至,宫内传来“咚”地声响。
是丧钟敲响。
薛宁嘴角翘起,想听他再说两句。
贺忱好脾气地抚抚她乌发,压低嗓音在冬日夜里很是迷人,他道:“可以准备婚服,你们姑娘家婚服,最是耗时。”
她拿鞋尖踢踢他长靴,“谁说要成婚,还想再当两年姑娘呢。”
贺忱笑着亲她背。
绿意叫她这突如其来泪意吓着,足无措道:“姑娘,姑娘你怎?您别吓奴婢啊……”
再往上,是张眼误终身脸。
他直视前方道:“抓稳。”
薛宁抓他衣袖。
直至城东门,马儿堪堪停下,候在那儿赵淮瑨笑道:“贺忱,这回赢,你也有输时候啊。”
他将薛宁从马背上放下来,笑应:“行,今日请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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