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吧。”他哑着声音道。
枝声簌簌,梨杏寂落。白雾遮夜,时竟难分晨曦。
呼吸缠绕间,那急促“嗯嗯”十分有节奏敲击着夜幕,直至停歇。
沈时葶几乎是抱着衣裳落荒而逃。
陆九霄盘腿坐在散乱榻上,望着被她躺得皱巴巴床褥。
何况将她养在花楼里,总比养在私宅里要掩人耳目。
忽,阵皂角清香绕至鼻间。
陆九霄头开合折扇动作顿,侧身望去,就见她着身牙白色寝衣,动作迟缓地走过来。
及腰乌发显然是很极力绞干,但发尾仍是滴着水珠。
像碧波仙子,青丝如缕,绕水环雾。
陆九霄长相,大多依托他那双如星似月眸子。不似寻常男子那样狭长,反而极大极亮,眼尾又微微上挑,稍稍含带着笑意,便是成倍风流戏谑溢出。
但凡他有这个意思,旁人是很难领悟不出。
沈时葶不是傻子,亦不是瞎子。
她僵着脖子颔首,瘸拐地叫丫鬟进来——
听着湢室涓涓流水,陆九霄斜靠在床尾处,上扇子开合,合开,无至极。
姑娘眼眸睁大望着他,不知他这是反悔还是成交,时也不敢贸然松。
陆九霄斜眼睨她,“应就应,把松开。”
沈时葶窘迫地红脸,这才慢吞吞松那十根指头。
不知是哪条巷子搭起戏台子,“噹”地声锣鼓响,传来阵“咿呀咿呀”京腔戏曲儿声。
对面迎安大道也热闹起来,吆喝声、叫卖声,被徐徐夜风吹散,只剩阵阵喧哗之音,没入深夜。
好半响,他才披上寝衣,推门而出,“尹忠。”
黑漆漆廊道拐角蹦出个人
陆九霄眸色暗,忽然觉得口渴难耐。他不得不承认,他没见过比她惹人怜模样,亦是没见过比她更绵软身子。
或许这就是他留她缘由。
也是旁人碰不得缘由。至少在他腻味前。
风月场风月事,无可厚非,也不足为奇。不是吗?
陆九霄拨下她系地整整齐齐衣带,捏捏她臋上嫩肉,惹得立在面前人狠狠颤,险些站不住身子。
他望着被风吹得左右摇晃木窗,想起方才,小姑娘站在窗边,低头拿乔模样。
陆九霄侧唇角微翘,他怎会看不出,她是想走出这个巷子口。
可给她赎身,于他却实在没有必要。
麻烦。
他最讨厌麻烦。
“脚还能走吗?”陆九霄视线从窗外收回,拿眼觑她。
不说还没感觉,他这提起,沈时葶只觉脚踝钻心疼。应是伤着骨头。
她点点头,忍着疼道:“能走。”
“备水。”
他垂眸望着她,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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