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天逸心里,一样亲如手足的赵乾捷却无情的把他推入死局,一对比之下,张川秀这种大恩怎能不铭刻在心?怎能不在想起之时感激涕零?
江湖中人没人生来就是坏蛋的。
江湖
那脸的线条如刀削般的冷峻,就连因为激动而抖动的嘴唇都带着糁人的寒意,最可怕的是眼睛和眉毛,那里彷佛有枪刺一般的东西刺着自己的脸,让自己心里生出恐惧。
挣扎着的张川秀眼神下落,对方脸上那条蜈蚣般的赤红剑伤陡然入眼,张川秀一声呻吟,声音里带着恐惧的颤抖,他问:“天……逸?”
“是我啊!川秀啊,你受苦了!”王天逸的脸陡然扭曲了,目里两道眼泪崩落,一把把张川秀抱在了怀里,大哭起来。
什么是兄弟?
兄弟不一定要替你去死才叫兄弟!
命传到炽热的病体上,给这摇摇欲坠的躯体带来了一种另类的支撑。
接着另一只手穿过快要烂透的褥子和躯体之间把自己扶了起来,触到肌肤的臂膀依旧冰冷,让病重的人不能不在幻觉中以为是那无常的胳膊,然后是一碗热药送到口边,如一团热烫的泥浆般滑过失去味觉的舌头,直落到空空的肚里,一股热线陡然穿透,浑身好像被肚里那条看不见的线抽了一下,身子一下子拱了起来,也抽开了难以睁开的眼皮。
“阿涛,你回来了。”张川秀努力张开被眼屎黏住的眼皮,眼前蒙蒙胧胧是个赤裸着上身的汉子。
“川秀!是我啊!”那汉子叫道,声音里却带了哭腔。
听声音有异,张川秀坐在散发着臭气的被褥上,尽力把眼皮睁大的更大些,但眼皮上好像蒙了一层膜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用力眨巴着眼。
往往是兄弟里有人背叛你,而有人救你命,你才知道什么叫兄弟!
兄弟不一定要和你并肩作战,兄弟不一定要和你同生死,但兄弟却能在你走投无路、生死攸关的时候救你一命,哪怕仅仅是一个眼色、一个招呼,甚至只是没有卖你求荣。
这就够了!
江湖之大,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张川秀仅仅是蹲在王天逸和胡不斩举着的粪坑石板上不动,然而就是这种事情谁能做到?
那汉子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的替他擦去了眼上的眼屎和泪膜,眼睛清爽了,入目的是眼前赤裸的躯体。
那是怎样的一副身体?!
一层层的细微伤疤遍布肌肉凸起的身体的每一寸,宛如海面的波纹,这细微伤疤下面是一条条更深更长的疤痕,宛如海面下游弋的鲨鱼。
张川秀并没有时间惊奇,因为他的脑袋已经快被烧木了,他抬起头,前面是张似曾相识的脸,但只是似曾相识而已。
因为这张脸并不和他以前相识的任何人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