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敖到她身前跪下,行稽首大礼:“奉陛下诏令,臣自今日起追随婕妤,奉君为主,绝无二心。”
她其实不怎在意名分,但刘藻在乎。
与皇帝而言,名分并非单单是情意证明,有时是护身符。妃妾与皇后之别,如天地之差。妃妾有过,杀罚随意,皇后有过,则需大臣朝议。武帝以子弱母强,杀赵婕妤而立其子,若是赵婕妤是皇后,哪怕武帝有此心,大臣都不会答应。
更远些说,倘若不幸,来日她走在谢相前头,谢相若只是妃妾,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但她是皇后,便有礼法保护。便如当年,她再如何厌烦太后,也不能杀她,只能将她迁去长门宫,连应用度都不能短她。
隔日刘藻起得甚早,她何时走,谢漪都未发觉。
待她醒来,胡敖已备下朝食,侍奉完谢漪用膳,他也没走,而是取堆奏疏来,与谢漪禀道:“这些日子婕妤在蓬莱,消息不通,不知朝事,陛下要审孙贼,分身乏术,奏疏便由婕妤代阅。”
积蓄许久怒意、委屈与愧疚终于如洪水般喷涌出来。
“他们,欺人太甚!”
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刘藻痛骂通,缩到谢漪怀里。谢漪摸摸她眼角,果然是湿,气得眼泪都出来。她既心疼,又无奈,苦中作乐间,又觉颇为好笑。
夜深之后,终归是累。刘藻发泄通,精神舒缓下来。谢漪拍拍她,哄她睡觉。刘藻合起眼睛,即将入眠之时,她又模模糊糊地睁眼,抓着谢漪手,反复地唤她:“谢相。”
“在这里。”
竹简堆砌得约有人高,这数量,必是将底下呈入宫奏疏都送到此地来。
谢漪怔然。
胡敖招招手,名文臣上前。
朝中大臣,谢漪个个都认得,自是眼便认出,此人是掌玺,胡敖道:“陛下诏令,传国玉玺,婕妤取用,即如天子取用,不得违抗。”
谢漪容色沉静,到这时也忍不住有笑意。
刘藻含糊着道:“都怨。”怨她不够强大,怨她不能强顶住民意。
“怎能怨你?”她做得已够好。谢漪柔声道,“也不是全然没好处。至少们能光明正大地在起,不必再遮掩,不必再分离。”
刘藻没有应话,谢漪以为她睡着,正要替她掖掖被角,刘藻却辞气朦胧地说句:“们不能就算。”
说完,方当真睡过去。
谢漪怔下,随即笑笑。宣室殿中带来郁气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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