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多个深夜里,他用那把小刀留下痕迹。生命线?那时他只想快点死掉。
“唐蘅!”李月驰扣着他肩膀,力道大得他拧起眉头,“你说是什病?!”
“就是种……”怎描述才好呢?长期抑郁,自残,无法控制情绪,乃至产生z.sha冲动?不这些都不是最
BorderlinePersonalityDisorder,维基百科把它翻译成边缘性人格障碍。
Tang,你需要服药。
——服药能把病治好?
希望如此。
——把病治好,就不会想他?
这是唐蘅第次从他口中听见那三个字——忘掉。
不是“结束”,不是“你滚吧”,而是——忘掉。他知道这只是种修辞,目大概是叫他放下过往种种纠缠——忘掉你?唐蘅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注视着李月驰眼睛:“差点就,真能忘掉你。”
李月驰说:“那很好。”
“不……不好,”唐蘅用力咳两声,觉得有根钳子伸进喉咙,把声音寸寸扯出来,“说‘忘掉你’,是,字面意思‘忘掉’。”
李月驰愣刹那,神色微变。
你就不会痛苦。
——但痛苦不是因为生病。
因为什?
——因为他。
他拒绝服药,开始在无法集中注意力时候疯狂抽烟,并且到亚超买把小刀——削水果折叠小刀,银色刀身,其貌不扬。他清楚记得那种触感,大概生产商并未考虑削果皮之外用途,故而刀尖十分钝厚,刺破手心时候,传来种凉而硬痛感,缓慢且细腻。他顺着掌心纹路划出道伤口,鲜血汩汩而下。很久之后他陪付丽玲到普陀山旅游,路边摆摊算命老头拦住他,端祥他手掌,感叹道:“生命线整齐,清晰,你起码健康活到八十岁。”他笑笑,递给对方两百块钱:“借你吉言。”
“就是,记不住你,知道吗?”唐蘅低头盯着自己苍白指尖,“有天睡觉,醒来就不记得你。也不记得会弹吉他,因为手指已经没有茧子,说不出自己在哪个学校念本科,说不出家在什地方……李月驰,差点把你名字也忘。”
李月驰狠狠摁住唐蘅肩膀,表情变得很可怕:“这是怎回事?!”
“他们说这是种病,”唐蘅恍惚地回忆起当时情景,“但不同意。”
那个满头金发医生说,这是种病。唐蘅已经想不起对方性别,记忆里只剩下抹晃眼金色。在安静诊室里,他避开对方眼睛,盯着那抹金色说:“不相信。”
他不相信那是种病。再具体点,BP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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