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皱下眉,显得有些忧愁。她是明白眼见为实道理,可她更相信王妃。王妃见识广,比所有人都厉害,她说,定是对。
幕僚见汉王不喜反忧,心道,殿下愈发喜怒难测。忙正色敛容,侍奉得愈加恭敬。
季温哪里知晓,他心中也慌得厉害,面上做出镇定自若模样来,从容抚袖:“太常总是殿下岳父,他牵涉其中,殿下怎能不管?必得干干净净地将他摘出去。”
然而太常牵涉甚深,要将他摘出去,便得将此事平。
这道理,众人皆知。郡守连连点头,季温抬抬眸,淡淡道:“事已做下,要生,要死。殿下那处,有,诸位可要管好自己嘴。”
他语气冷淡,那双眸子在黑夜之中阴沉冷酷,郡守打个寒颤,忙敛袖道:“下官明白。”
季温这才满意,举步往府中去。
也算在汉王与卢尚书面前混个脸熟,办起案子来,揭过揭过,化小化小,活个稀泥,两郡案子便能过去。
谁知开始,就碰个硬钉子!
季温绷张脸,到郡守府外,门上两盏灯笼照,瞥见身后那拨面色沉重官吏,他蹙下眉头,往后如何尚不可知,人心不可散。
门口站立几名仆役上前来牵过缰绳。季温翻身下马,郡守愁眉不展地上前,道:“大人,汉王殿下似乎颇为不好接近,这可如何是好?”
明日钦使必得入城,入城便是查案,若是汉王殿下那处再打点不好,前途堪忧啊。
天微明,东方吐白,汉王闻着鸡鸣起身,梳洗更衣。
离京之前,王妃曾言两郡百姓必是度日艰难,她欲亲眼看看,也好预备如何抚民,便弃车骑马。
东城郡地势多山,沿途过去,可见群山。汉王不识稼穑,带来幕僚中却有颇通农事,与她并骑,路解说。
官道两旁成片农田,种小麦,小麦长势喜人,麦穗结得饱满。偶尔可见农人荷锄而来,于田间劳作。
幕僚颇为欣喜:“倘若郡庄稼皆如此长势,今年百姓便不愁无食度日。”
季温站住脚步,环视四周,人人都是忧心忡忡模样。他冷声道:“诸位怕什?事已至此,难道还有退路?”
郡守容色肃,与左右对视眼,抬袖道:“等自是以季大人马首是瞻,只是往后如何行事,还请大人明示。”
季温抬眸,望望黑沉沉天,天上星辰闪烁,万里无云,想必明日又是个骄阳灼灼热天。
“汉王殿下不假辞色,未必是存心要与等为难。诸位休忘,那位卢老尚书可不是好相与。”
众人恍然,郡守试探道:“大人意思是,殿下与等划清界限,是做给卢尚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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