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挨着王妃,心中已稍稍放松些
“朕与皇弟有些日子不曾好好说过话。今日晨起见雨势缠绵,不禁便想到那年仲春,也是如此淅沥不止微雨,皇弟独自人,撑顶油伞,站在那太液池畔,对着池畔满树桃花出神。”皇帝语意缓缓,轻描淡写间便勾勒出多年前幅画面。
她说罢,又是笑,淡淡笑道:“这想,朕便召你二人入宫来坐坐,不知可惊扰到皇弟?”
她面说,面便将目光转到王妃身上,目中带些调侃,似是早已料到汉王听闻宣召之时那心惊胆战模样。
凡间帝王,总有不凡之处,尤其眼前这位天子,更是经历惊险杀伐方登大位,目光如炬,尖锐得很。
汉王听皇帝此言,便很紧张,忙要说话,却见陛下目视王妃,并非要她答话,又不敢擅自出声,只得眼巴巴地望着王妃。
邙山那回,恰逢雪天,室中阴暗,且皇夫又徘徊于生死之间,面无血色,冷汗淋漓。王妃只匆匆瞥,便急于救人,自是未曾细观。
今番再见却是第回正经拜见。
皇夫眸色淡淡地望过来,透过轻风细雨,将汉王与王妃各看眼,便回头与皇帝笑笑。那笑,仿佛带邙山上清风明月般出尘隽永。
世间已有数千年不曾出过修道成仙凡胎,故而世间皆不知仙人究竟是何等风姿。
皇夫却似个依据,使人觉得,倘若果真有仙人,大约便是她这模样,风仪卓绝,气韵超然,身处禁宫之中,却如在山水沟壑之间,衣阙翩翩,洒然适意。
王妃从容浅笑:“殿下于宫外亦挂念陛下,宫墙虽高,难隔手足之亲,蒙陛下宣召,殿下只有欣喜。”
皇帝便极轻极轻地笑下,摇摇头,却也不再说什。
亭中既无宫人,自是无人奉茶。皇夫直未出声,只在旁看着,待皇帝与王妃说过篇话,她便亲自取茶器来,焚香烹茗。
煮茶向是雅事,皇夫做来更是行云流水,风雅得很。
时亭中无人出声。
微雨伴着青翠草木,亭中帝王未加帝冕,步履轻移,走到皇夫身旁坐下。汉王与王妃恰好走到,二人站在亭前阶下,同朝亭中二人施礼。
皇帝看看她二人,与皇夫对视眼,悠然笑道:“风雨缠绵,寒意侵人,汉王弟与王妃亭中说话。”
汉王忙行礼称谢,与王妃入亭子。
亭中已置坐席,二人入亭,皇帝示意二人入座。汉王忙又谢过,战战兢兢地坐下。她悄悄打量四周,果真是空无人,并无宦官侍卫埋伏,想来是陛下不愿他们在此,搅扰好景致,便远远遣开去。
汉王轻轻松口气,如此看来,倒不至于随时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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