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宓曾听过宫人私底下议论过此事。
她听得很不是滋味,更是心疼明苏。她怕她不知疲倦,不知歇息,累坏身子,时常寻她说会儿话,或是领着她去园中走走,望望绿色草木,与远处殿宇楼台。
明苏性子好,由着她,有时苦思被打断,也不埋怨,总是她想做什,便陪着她做什。
那阵,她学琴到瓶颈处,入宫来请姑母指点,明苏正换乳牙,不爱开口。她练琴之余,每隔个时辰,便来逗她说话回,好让她歇歇。
可惜明苏定力好得很,让她逗得想笑,就抬头,用盛满笑意眼眸望她眼,就是不出声。
时节,此时清爽也只得这片刻而已,众人皆知,不出半个时辰,必然又是旭日当空炎炎酷暑。
郑宓面与淑妃说着话,面暗自打量她,越看越觉,她早来也好,晚去也罢,似乎都无深意,只是想在这仁明殿中多待会儿。
这念头,荒唐得很。
郑宓暗自哂,目光扫过芍药后矮树丛,笑意便凝滞。那处草木掩映,茂密枝叶交叉,墨绿色深处,是处阁楼,那是明苏年少时,读书地方。
宫中进学皇子众多,但喜好读书公主却极少,且即便喜欢,按宫中惯例,多数也只配上名女先生也就罢。
可她越是不开口,她偏就越是想听她说话。那日,明苏在窗下读《左传》,她在她边上奏琴,奏是幽缓曲子,合着青白釉香炉袅袅升起水沉香沉静气息,室内派清幽雅致。
曲奏罢,明苏搁下笔,看着她,似乎有话想说。
郑宓便等着她开口,明苏眉眼间略显纠结,过会儿,还是低下头去,拿起笔,继续书写。郑宓见书桌上,砚中墨用尽,便上前去,替她研墨。
时辰已不早,将至亥时,明苏还余些功课未完成。郑宓就在旁看着,或是为她研墨,或是替她斟
但明苏不同,明苏好学。她从三岁时,由淑妃亲自开蒙,读两年蒙学,辗转到这仁明殿中,跟着皇后进学,直到七岁,皇后求皇帝,为明苏单请名老翰林,又在皇宫西南角,单辟处殿宇出来,专供她读书。
只是,即便她有专门进学殿宇,但她还是喜欢来这座阁楼温习功课,完成先生留下课业。
仁明殿与她贞观殿不远,路上耽搁不多少功夫,皇后也就由她在此。
明苏好学,狠得下心苦读,她诗文向比诸皇子写得好,她读史也比诸皇子透彻,她字更是严寒酷暑,四季不辍地苦练出来稳健遒劲。
只是那时候,皇子们都没拿她当回事,哪怕她读成才学盖京华局面,又能如何,不过是名公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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