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15年,北京最后场秋雨。
沈识檐感觉到身上落下暖,睁眼看看他。孟新堂坐到他身侧,将他原来倚着墙头轻轻扳靠到自己肩上。
“睡吧。”
隔着大衣,他揽住他腰。不过两天而已,就已经觉出他瘦。
沈识檐好像真又睡过去,呼吸均匀,安安静静。
路上行人寥寥,且大多撑着伞,仓促匆忙地走过。有个小孩子在过马路时跑两步,被妈妈抓着雨披拎回路边,扳正身体教训着;街对面出租车下来个慌张男人,顾不得明晃晃灯光和近在咫尺斑马线,径直冲过马路……孟新堂拥着怀中人,突然想,若是自己可以让沈识檐做个千万种世事旁观者就好,那样,便不用再经历那痛离别。可行走在世间,再清逸人,都不可能片叶不沾身。
而到第二天,在沈识檐手术预期结束时间过去很久之后,孟新堂却始终都打不通沈识檐状况。他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担心沈识檐现在状况。实在不放心,孟新堂和同事打声招呼,说今天自己不加班,进度会在明天补齐,便拎上大衣出门。
出来才发现外面落雨,冷得人直打寒颤。
孟新堂是在医院后门个楼梯口找到沈识檐,他坐在最后两阶台阶上,头倚着墙壁,在闭着眼睛睡觉,只穿件毛衣。雨幕就在他面前不远处,像是层纱,隔开他与流动着灯光大街。
孟新堂走过去,收伞,蹲在他面前。沈识檐嘴巴周围有刚冒出青色胡子根,这是他从没见过。
“识檐。”
更何况沈识檐比谁都有情有义,也比谁都承担得起。
雨势渐大时,孟新堂忽觉得有微凉东西,沾湿他肩膀。而今晚没有风,所以绝不会是偷偷飘进来雨。
他愣愣,抬起手,轻轻碰碰沈识檐脸,果然,那里有两行透亮泪。
孟新堂拭去那两行泪,收紧手臂。他微微偏转过头,亲吻沈识檐额角。
“别哭。”
听到轻唤声,沈识檐眼睫抖抖。他慢慢睁开眼睛,但依旧维持着刚才休息姿势。在看孟新堂两秒钟之后,他哑着嗓子小声对他说:“累死。”
孟新堂摸摸他已经很凉脸:“回家睡吗?”
沈识檐蹭着墙壁摇摇头:“累,动不。”
“那就在这睡会儿。”孟新堂很快说。
这个楼梯间是很早之前就有,而自从医院重新修建,为这栋楼扩出两个新门,这里就已经几乎无人再通行。孟新堂将那把黑色雨伞撑开,靠着墙立在沈识檐身前,又脱下自己大衣,披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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