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都是天大喜事。有时候,她把全家都搞糊涂,因为她宣称进步别人都看不到,只有她能发现,微小偶然变化,肌肉硬度、肢体姿势,或者食量增长、咧着嘴笑次数,她觉得这都是治疗作用,是自己成绩,是对得起儿子。她喜欢把“对得起”和“对不起”这样严肃话语挂在嘴边,制造出种莫名哀伤而又紧张气氛。每当她说“要对得起儿子”时候,都想把自己缩起来,坍缩成个镜面上黑点,被指头抹去最好。
哥哥十五岁时候,连年不断求医问药出现转机。有家美国机构不知怎知道哥哥病例,应该是妈妈直联系医生,把他当作罕见病例拿到专业研讨会上提起,总之他们通过医院找到妈妈,表示可以接哥哥去美国治病,费用由他们支付,断断续续地联系阵。妈妈很积极,有段时间天天念叨这件事,爸始终不抱什希望。“别是骗子吧。”有次他说,“哪儿有这样好事,有也轮不上咱们。”
是不是骗子已经无从查证。爸爸和妈妈都不懂英语,全靠别人帮忙联系,而人家也有人家工作,传过来信息常常七零八碎,似乎费用问题还有波折,妈情绪随之起伏不定。有次在晚饭桌上,她吃着吃着突然哭出声,搞得全家都吃不下去。只好饿着肚子写完作业,上床,蒙在被子里撕开包乐之饼干,枕头上全是饼干渣。直到现在,在超市货架上看见乐之红色包装,还会想起那个漆黑热被窝,小口咀嚼声音被夜晚寂静无限放大。
妈妈去世之后,这件事没人管,就中断。出车祸前天,她还跑趟医院,找那位相熟医生问最新进展,需要哪些资料和手续,对方到底能承担哪些花费。整个费用是个天文数字,也不见得能治好。也许根本就治不,人家只是需要个科研样本,听说全世界只有百来个病例,比大熊猫稀罕得多。那天,她回到家,心情低沉,晚饭只煮锅挂面。
意外都发生在普通日子里,像个用错标点符号,打乱整个句子节奏。他们不让进太平间,记得只有镶在绿漆大门上毛玻璃,被分成整齐四个窗格,门关着,扒在门上使劲往里看,只模糊地看到条空空通道,尽头还有另扇门。位长辈亲戚拉着手,记不得是谁。爸爸走进去,过很久才出来。
按理说当时已经记事,记得看过动画片和漫画书,记得脆皮雪糕多少钱根——那种雪糕现在找不到,不知道有没有厂家愿意复刻下,定买。那天很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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