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背景六弦琴和他那牧歌式的渗着羊乳和蜂蜜的讴唱中,而我又比爱德华荒腔走板得厉害。在路易士的认真督促和爱德华逐渐攀高的热诚中,我将七分力量集中耍弄我的弹奏技巧,希望能够在伴奏上取得领导地位,弥补我在合唱部分的拙劣和职责的逐次递减,就像叫得不好听的鸟会在飞行技术上凸显它的优异。我希望我根本不用开口,但是用得着我的地方,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我。
第一天,唱到一首由美国一个七十年代乐团创作的歌谣《恶月上升》时,路易士带着慈父的神情交给我一段独唱部分,并且用一种呐喊和宣泄式唱法示范一遍。
我竟然鼓起勇气唱了,就像满月时逐渐露出原形的狼人呻吟……
“——嘻!”
一种似乎是禁不住触痒而爆发出来的笑声打断我们的狰狞神情,使我们不自觉地停止弹唱,同时朝路易士没有关上的房门口瞧过去。我尤其羞愧,因为我们都听得出来那是一个女人的笑声。
一团若有若无的影子从房门口掠过。热带的宁静午后,轻微的潮声,树叶的窸窣,风铃的触撞,使这团影子有一种地域性的藏匿习性和某种呼唤即出的可能。
路易士露出不悦的神色。“是我姐姐,”说着对门口喊道,“凯,你这个捣蛋鬼,不要偷听!”
他并不叫她姐姐,而直呼她的小名,还叫她“捣蛋鬼”。我们都知道他的姐姐的英文名是凯瑟琳,为了表示亲昵和省事,一般人都叫她“凯在英文里这个“凯”是猫的意思。
我那啮齿类的不适合歌唱的嗓子正在自我检讨,我那一点点勇气正躲在洞底发抖。他们却说我唱得还好,要我再试一次。等我的勇气再次出洞时,他们已经同意删掉我的独唱部分,由路易士主唱到底,我和爱德华则负责诡异而神出鬼没的和音。那真是古怪的情境,仿佛一只早起的喜鹊在灌木丛中鸣叫,而两只站在它脚底沼泽地上的青蛙却皓咕呱呱抱怨它打扰清梦。
练唱时,我发觉爱德华眼里放射出奇异的光芒,并不盯着乐谱,而是看着门口。因为门口背对着我,我于是随着他的视线看回去。又是一团影子一闪而逝。我们三个人再度停止演唱,同时看着门口。门口里逐渐出现一个人头,先是一团垂直的但是带一点尾巴的翘性的黑头发,然后是一张倾斜的充满笑意的脸,脖子以下的身体则完全隐藏在门后。那凸悬门口里的人头,使人想起窗口下松鼠的半公开和半隐秘的觅食,使人产生一动不动的、不想扰闹的移情作用。她用友善的、没有什么重要背景的、处于很松的弹性位置的态度看着我们,她的意味已经超过试探性,而进入深入对方秘密的闪忽不定的揣摩和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