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0 / 45）

只提供个暧昧数字，那时候他耽溺在总督伤势和小花印伤感回忆中，峰回路不转，柳暗花不明，让雉怀疑祖父对这场战役到底解多少，度质疑它存在，也许只是场小争执，几个莽汉拿着锄头钉耙互戳几下而已。外传这场战役进行二十多天，大、小肉搏战十多次，但在祖父叙述中似乎只有三四天，肉搏战前后只有两次。第次交锋中，巡逻队员人数虽然较少，但凭武器上绝对优势，不到半小时就将敌人逐出咖啡园，此后双方隔着百多公尺对峙喊话，以拋物线射出批软弱子弹箭矢。达雅克人丧生七八十位战士，不肯败走，准备吆喝更多帮手反击；巡逻队员和苦力失去三十几位伙伴，两百多名苦力组成后援部队随后加入，人数上下子占优势，但曾祖想留达雅克人后路。尸体堆积在隔离双方阵营百多公尺野地上，几天后开始腐烂发臭，大蜥蜴起初只敢在晚上偷偷啃吃，但随着对手逐渐增加，它们大白天在双方人马注视下开始争夺尸体。达雅克人想保护战友尸体时，巡逻队员就放阵乱枪；巡逻队员想抢回队友尸体时，达雅克人也乱射气。大蜥蜴肆无忌惮在双方枪口刀尖下甩头摆尾饱食顿，百多公尺野地布满膘满肉肥凶悍贪婪腐食者，起起伏伏，浪涛淘涌，卷起血肉骨骸恐怖浪花。大概第十天吧，曾祖沉不住气，兵分三路，路正面攻击，另两路左右夹杀，终于让敌人落荒而逃，大获全胜。最后次肉搏战，巡逻队员又屠杀五十多位达雅克战士，而巡逻队员却奇迹似只有几人受皮肉之伤。

雉站在浮脚楼屋顶上发觉家园风起云涌，阴影重重，腐气弥漫，不知道潜伏多少腐食者；看见祖父朝丝棉树外掷出串鞭炮，卷起阵以丝棉树为中心惊涛骇浪，向丝棉树外围扩充，直漫到遥远野地才平抚下来，但是才稍稍平抚，从遥远野地又弹回来波波浪潮，以丝棉树为中心，卷起个绿色枯黄灰尘滚滚漩涡。遂回到丝棉树下和祖父守夜。雉在祖父从小木屋走出来时模糊看见个身影，半人半猿，四肢摊开躺在摇摇晃晃吊床上。雉只有从身边闪烁火光中确定吊床上人类是祖父，不是某种夜行兽，不是从树上出击寻找猎物想象中大蟒，不是处心积虑屠杀总督票来去无踪家伙，也不是擅闯家园意图不明夜行人；确定那疥癣般附着在记忆皮囊声音是祖父声音，不是马来巫师呕出已久长霉菌咒语，不是浮脚楼里祖父父亲二哺娘老得包着茧争执喉核，也不是毒脉偾张，使雉困眠，万物麻痹丝棉树荤言腥语。今晚祖父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