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中狩猎常有意想不到的丰收。一棵树上可以同时射杀三只大蜥蜴和一只大蟒蛇。一座小山丘可以斩获十多头长须猪。一根浮木上可以同时轻易捕获吼鹿和獾。雉和罗老师并肩盘坐,吃得牙缝长满肉须,才知道啃食了一小块母儒艮。铜锣响起,猎人引吭高歌,说是一对交配中的年轻儒艮,男的俊美强壮像我,女的美艳窈窕像在座女士;男儒艮跳着猛烈的求偶舞,在水面掀动银河般的漩涡,晨曦般的浪花,吸引我们潜泳追踪,带着水枪和长矛。一对扮演儒艮的达雅克猎人走到长廊中央,一人挥舞表示胸鳍的两只毛手,摇臀噘嘴,夹腿碾转,婀娜羞涩,欲拒还迎,仿佛犹抱海螺半遮面的出水美人鱼;另一人鸣叫如牛,围绕女儒艮不去,做出爱抚和挑逗的象征动作,并且胯下夹一支哆哆嗦嗦的棍棒表示雄器,看得在场的达雅克少女心头如小鹿。六个达雅克猎人持番刀盾牌,跳战士舞,模仿潜泳动作,徐徐靠近好事将近的儒艮。噢哟,它们如此投入好似蜜熊尝蜜,完全忽视我们的水枪和长矛;它们如此优雅美妙,可以编成庄严的求偶舞在犀鸟祭典中表演取悦我们浪漫多情的犀鸟神祇。我们缺氧,头脑懵懂,没有心情逗留观赏,匆匆射出第一枪。女儒艮承受了三支水枪,像吸盘的大嘴松松紧紧附着男儒艮身上。男儒艮挥鳍摆尾,载着女儒艮逃去。我们瞄准它们捅长矛射水枪,血模糊了我们的视线。女儒艮首先用尽力气,挥别男儒艮,慢慢沉入水底。男儒艮吃力地绕了个圈,也不管彼此身上插得密实或松浅的十几支水枪长矛,横蛮地着陆女儒艮背上,尝试最后的交配。血水化成一团浓稠厚实的红雾,彻底裹住它们。我们只能在红雾外围徜徉,偶尔浮出水面透一口气。红雾一路向下蔓延,两只儒艮终于气绝在地底下。我们从呱呱坠地开始辨认长须猪的体味,吼鹿的尿骚,山羊的粪臭,我们的嗅觉媲美大蜥蜴舌头,这时候我们六人都闻到了浓浓的精液味,像你们这些小毛头每天早上闻到自己的梦遗。扮演猎人的达雅克男人指着一群男孩,露出壁虎似的嘲笑,随后又对一群达雅克少女抛媚眼扭屁股,惹得少女咯咯笑。罗老师吃完一块儒艮肉不够,伸手向坐在对面的亚妮妮乞讨。亚妮妮的儒艮肉也吃完了,向坐在旁边的达雅克少女要了一块,放在罗老师面前。罗老师用儒艮肉下酒,吃相仿佛掠食者的生吞活剥,使雉想起巴都吃鲇鱼。这是罗老师避难长屋第一晚,也是洪水肆虐到最高潮时候。上天下地都是水的声音、气味、光泽和力量。油灯和煤气灯吸引鱼群聚集长屋,达雅克人将钓丝从地板缝垂下,一边进食一边钓鱼。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