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第二天才知道她年方十五。割草机直驱窗边铲除野草,病房内片轰隆隆,姐姐和丽妹对话也被铲除得支离破碎,雉只看见丽妹和达雅克姐姐嘴唇翕动。在野草绵密处,割草机抬起前轮,露出旋转中螺旋刀,继续像颗鲨鱼头吞吃海浪般野草。女园丁握着把手来回推动割草机,像在海上御艇滑浪。只绿色大蚱蜢飞越鲨鱼头钻入排木槿,两只大乌鸦尾随消失木槿中,再出现时二鸦各衔着大蚱蜢胸部和腹部。大蚱蜢伸出前肢后腿,奋力戳杀二鸦眼睛。二鸦不客气地撕断蚱蜢,用爪子耙吃蚱蜢。十数只乌鸦亦步亦趋追踪鲨鱼头,将园丁和鲨鱼头团团围住。园丁推着鲨鱼头左拐右弯,几乎将只乌鸦卷到螺旋刀下。达雅克姐姐和丽妹继续微笑交谈,雉只听见从她们嘴里溅出字渣字屑字首字尾,大部分字眼缺手断腿后挣扎许久才在雉耳朵中彻底消失,但雉听辨不出任何完整意义。天花板吊着两盏状似螺旋刀大型电风扇,配合窗外割草机轰隆隆,仿佛也想把病房内切东西吸上去绞碎。割草机转战到病房后面引擎声减小后,二女吐出字眼传到雉耳朵中时虽然仍有皮肉之伤,但已无损于雉辨认。
“……是种先天性传染病……已经不止次住院……”姐姐已喂完妹妹稀饭,伸出只手抚着妹妹头发,“可怜玛加……”
玛加忽然不停地咳嗽着。姐姐让玛加侧躺,用手拍她背部。咳嗽声竟像割草机引擎声掩盖病房里其他杂音。咳嗽停止后,玛加已累得合上眼睛,逐渐睡去。“……想送到新加坡检查和治疗,但哪有那多钱……”姐姐小声说,“勇敢……玛加……”
丽妹这时也停止说话。雉回来两天,只听见丽妹说句“医生怎说?”仿佛是在询问自己,而不是询问玛加姐姐。雉知道丽妹曾对玛加姐姐提起加护病房中初生儿,在那阵草汁弥漫鸦声喧闹轰隆声中,残缺不全“婴孩”和“儿子”等字眼数次被提起,数次被卷入割草机螺旋刀下。大概对这些字眼特别敏觉吧,虽然它们落入雉耳朵时早已骨碎肉散,但雉仍能辨认。
进来两位女护士和昨天与雉交谈过二男女医生。护士走到丽妹床边,沿着病床竖起张绿屏风,医生和护士走入屏风内,将雉和其他人隔离屏风外。两位男医生进入屏风前频频对雉点头,仿佛三人正合力追猎某种灵兽,个动作太大拉撒也会惊动或熏走猎物。雉侧向屏风竖起耳朵。屏风内偶尔传出细声低语,这回雉又听见“婴孩”“儿子”等字眼。雉正想进步细听……
“你是她哥哥吧?”玛加姐姐突然说。
虽有点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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