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意愣了愣,不明白荆璨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怎么了?”怕是自己刚才太大声,吓到了荆璨,贺平意刻意放轻了声音。
荆璨还是没说话。
贺平意以为荆璨是还没醒过神来,于是提起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醒醒了。”
荆璨眨眨眼,抿唇,低头。静了片刻,他忽然快速地抽出书包,“腾”地一下站起来,从另一侧离开了书桌。或者说,在贺平意看来,更像是逃离。
走了,荆璨收拾完书桌,才摘了眼镜,慢慢趴到了桌子上。晚饭后他就觉得浑身发冷,现在虽然还没有量体温,但已经开始浑身骨头疼。以他多年来对自己身体的了解,一旦骨头疼,他便可以很确定自己是发烧了。
教室里没关灯,荆璨把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缩成一团,眼睫扫着校服袖子在颤动。两个月以前,荆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穿上校服,在晚自习过后,趴在这样的一间教室里。他轻轻抬起头,向自己的身后望去——每一张书桌上都摞着一摞书,还有水杯、笔筒等等。荆璨再看看自己面前空荡荡的桌面,迷迷糊糊中决定,自己也要去买一个好看的杯子,再买一个笔筒。
那还要多买几支笔,不然笔筒里空荡荡的,不好看……
荆璨觉得身体越来越冷,脑袋越来越昏沉,眼皮不经使唤地耷拉了下来,但被这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支撑着,他勉强还能维持清醒。直到一个想法横空出世,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将自己的字体放大——今天不能和贺平意一起走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的不适,荆璨忽然鼻头一酸。他将自己的脸又往臂弯深处埋了埋,为了赶走这个让他难过的念头,彻底睡了过去。
“哎,”他这样的反应,让贺平意更加摸不着头脑,“哎,哎,你跑什么?”
与此同时,贺平意在某个路口借口忘记了拿东西,掉头回了学校。等他三步并做两步跨上楼梯,冲到八班门口,看见的就是一个在安静趴着的荆璨。
他太安静,贺平意直觉不对,赶紧进了教室。
“荆璨?”贺平意躬身,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荆璨的肩。荆璨像是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反应。贺平意锲而不舍地又叫了他几声,荆璨终于动了动,慢慢抬起了头。
看到视野中的人,迷茫过后,荆璨的眼里先是欣喜。但很快,他的眉头微微凝起,微收下巴,将身子往后倾了倾,眼底的情绪也变得陌生。贺平意的目光始终关切地停留在荆璨的脸上,自然将他这一系列的反应看得清晰。但他此刻顾不上奇怪,追问道:“不舒服?”
安静的教室里,荆璨不做声,看着他。贺平意刚要再问,却瞥见荆璨放在桌子上的手正在慢慢收紧。